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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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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离开后,薛槿华睁开了眼,她听到了太医的叮嘱,也为原主感到悲哀,人生苦短,她这是何苦来哉,可转念也挺感谢原主,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薛槿华下定决心,她要好好活着,好好享受每一天,做一个热爱生活的旧时代年轻贵妇。为了自己,也为了原主!这边薛槿华在给自己灌鸡汤,那边朱妈妈已满脸愁容的站起身来,当她看向薛槿华时,被吓了一跳,薛槿华脸色苍白,可布满血丝的眼睛此时却亮的出奇,说不出的诡异,朱妈妈赶紧上前:“太太,您醒来了,感觉如何?”

薛槿华虚弱的咳嗽两声,其实也不用刻意的装,原主这身体确实是太差了,一阵阵的无力感让薛槿华下定决心要赶快好起来,把身体养好,否则怎么能谈得上享受二字。“你扶我起来,再给我倒杯水”“哎”朱妈妈轻轻揽着薛槿华肩头慢慢的把她扶了起来,把迎枕垫在了她身后,正要起身去倒水,素心撩帘走了进来,看到薛槿华坐着,高兴的几步走上前来:“太太,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奴婢下次去观音庙一定多添几个香油钱,您不知道,您昏睡的这几天朱妈妈担心的夜夜睡不着”说着双手合十朝西方拜了又拜,才又重新看向薛槿华,关切的问道:“太太可有哪还不舒服,头还痛吗?要不要奴婢给您捏捏?”

朱妈妈笑骂道:“你个懒丫头,要你多嘴,别在这儿卖乖了,快给太太倒杯水是正经”“哎”素心笑答,给薛槿华掖了掖下身的锦被转身去倒水。素心和素娟是薛槿华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素心活泼一些,素娟沉稳一些。两个人是薛槿华的左右手,再加上有经验的朱妈妈,到是把玺园打理的井井有条。薛槿华就着朱妈妈的手喝了水,又长长的呼了口气,只觉得胸中郁气也为之一空,抬首看向朱妈妈,模仿着原主的语气,轻柔的问道:“妈妈,今日是何日子,目下是何时辰?”

朱妈妈一愣,随即释然道:“太太昏睡了三天三夜,今日是九月三十,明日就是寒衣节了,现下已是快申时了,您怕是饿了吧,我这就命人摆饭”薛槿华轻嗯一声,她这会儿确实是饿了,不一会儿功夫,饭就摆好了,不需要吩咐,丫鬟们摆好饭便主动的退下了,饭菜不是很丰盛,就是现代的病号饭:一小碗碧粳粥,一小碟萝卜糕,三只水晶包,和一碟子青菜。看着虽素但也精致,不等朱妈妈服侍,薛槿华自己就吃了起来,米粥软糯,青菜爽口,再就着一只水晶包,嗯~太美味了,古代的食材都是纯天然的,吃起来确实是极其香甜,一旁的朱妈妈看的都呆住了,随即落下泪来,心中替原主酸楚,这是糟了多大的罪,可是把太太饿惨了,瞧这样子和饿鬼投胎没两样儿了。薛槿华听不到朱妈妈的内心独白,吃的开心极了,朱妈妈怕她噎着,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让她慢点吃,慢点吃。薛槿华顾不得说话,只埋头干饭。忽听得院中传来呼喊声:“母亲,母亲”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大红的门帘一下子被掀开,一个身形清雅,斯文俊秀的少年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素娟,只见他身着花青色缎子衣袍,腰间一根银色腰带,上系一块羊脂玉牌,狭长的眼眸,挺秀的鼻梁,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此刻少年急步行至薛槿华身前,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抚上薛槿华衣袖,抬头注视着她,满脸的喜悦掩都掩不住,声带哽咽“母亲,您终于醒了,孩儿这几天担心坏了,生怕您.....”说着声音顿住,半晌儿才又继续道:“现下您终于见好,孩儿再也不用害怕了”微微发红的鼻子使劲儿吸了吸,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薛槿华被叫母亲的瞬间就已经石化了,是啊,她有儿子了,还是个半大小子,这让连婚都没结过的现代美少女怎么接受!看着少年充满依赖和眷恋的眼神,薛槿华狠狠的嚼了两下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然后僵硬的伸出手臂摸了摸少年的头顶,艰难的道:“逸哥儿乖,娘没事儿了”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年高兴的搂住了她的腰,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再也舍不得放手。殊不知薛槿华此刻心底已经抓狂了:“啊......贼老天,你开的什么国际玩笑,我才多大,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成了别人的老婆就不说了,还有这么大个亲...生...儿...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然老天是不会回答她的,所以薛槿华只能接受,她不仅有个亲生儿子,还有两个庶出的女儿,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薛槿华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亲儿子的事情,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开始演,哦不,开始说:“好啦,快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娘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也别担心了,可用了晚膳了?邱先生给你布置的文章你可写完了?”

少年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答道:“嗯,孩儿用过了,先生布置的作业孩儿也老早就写完了,可二哥没写完,我得等他先交于先生,才好再交”少年口中的二哥是侯府嫡长孙,世子夫人的独子乔宗启,今年十三,两个孩子差一岁,平日里在一起读书,但乔宗启是个贪玩的性子,整日里带着小厮到处瞎逛,为人仗义,喜欢打抱不平,因此也没少惹乱子。乔宗逸能帮他遮掩的都尽量帮他遮掩,因此两兄弟的感情很不错,知道他这是顾及乔宗启的脸面,薛槿华表示同情和理解。遂点点头:“嗯,启哥儿是个好的,你能考虑到这点娘很欣慰,说明我们逸哥儿长大了,可你也不能松懈,年后你不是要下场试试吗?娘还盼你能考个秀才回来呢”说这些话薛槿华是想好了的,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女人想过的好要么是夫荣妻贵,要么是母凭子贵,前一条已经没有机会了,薛槿华这个现成的夫君就是个闲人,侯府三位公子,老大管着庶务,老二是世子,在兵部领着一份职务,是侯府的继承人,老三读书还成,可当年的老爷子就是不允他考科举,说什么功勋世家没有参加科考的先例,老三也闹过,可老侯爷的意志岂是他可以违逆的,最终被打了十军棍又关了三天祠堂的老三彻底歇菜了,再也没提过科举的事,每日只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成了一位富贵闲人,在京都一众功勋子弟中颇有名气。所以薛槿华当即决定:既然老号已费,那就只能苦练小号,盼着哪日小号鱼跃龙门了,她就也能跟上享享清福了。原主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成婚时,两家就有约定:若有子,侯府不可阻其科考。毕竟当时老三要参加科考却被老侯爷暴揍的事也弄得沸沸扬扬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原主的尚书父亲还是很对得起她的。虽然把她嫁给了个没有什么前途的庶子,却也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端看她怎么把握。听薛槿华如此说,乔宗逸露出坚毅的神色,答道:“嗯,放心吧娘,孩儿一定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好好孝顺娘”薛槿华见他神色之间颇为自信,感到一阵欣慰。后又学着原主的样子询问了一些他生活上的琐事就借口累了让他走了。等乔宗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素娟才进来回禀:“太太,老夫人得知您醒了很是欣慰,特嘱咐您好好将养着,明日的祭祖您也不用过去了,等好利落了抄几页经供上便可了。还有这段日子也不要过去请安了,让您尽早养好身子才是正理儿。”

“嗯,我知道了”薛槿华不得不承认,这侯府的老夫人确实是不曾为难过他们这些庶子女,或许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她骨子里的清高让她不屑于这样做,亦或是在她眼中,她们根本不算家人,不管怎样,薛槿华很庆幸没有遇到那种一天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让儿媳妇在跟前服侍,看到庶子庶女就像看到仇人一样的恶婆婆。这时朱妈妈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见素娟似是还有话要说,轻咳一声道:“素娟,把那个缠枝莲纹攒盒拿过来,这药忒地苦,让太太含个蜜饯”素娟看向朱妈妈,见她微微摇头,便已明了,收起犹豫的神情,利落的去拿攒盒。朱妈妈见状,才上前温和的对薛槿华说:“太太该吃药了,太医可是说了,您这身子太差了,这回说什么都得好好调养调养,否则落下病根儿,老了可有的罪受。”

薛槿依言服了药,又掐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才看向素娟,缓缓的开口:“适才见你还有话要说,怎的又不说了?”

素娟看了一眼朱妈妈,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奴婢去和畅堂的路上,遇到了西院儿郑姨娘身边的翠云,听她说...说韩姨娘像是有喜了,三老爷这会儿正在那边呢,老爷身边的来福去请街口济民堂的王大夫了,听说...老爷一听像是有喜了,就给韩姨娘院子里伺候的都赏了一个月月钱...”素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更是低的快听不见了,说完后,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薛槿华,印象中本该忍泪佯低面,亦或是红泪沾罗巾的薛槿华,此时却低着眼眸,手中把玩着床幔垂下来的丝绦,静静地,仿佛素娟说的是别家的事,她只是闲来无事听着解闷似的。素娟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朱妈妈,朱妈妈看着薛槿华的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心底叹息一声,正要开口劝慰,薛槿华却先出声了,她抬头冲朱妈妈笑了笑道:“妈妈莫要担心,经过这一场大病,我也彻底想开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何苦把喜怒哀乐系在旁人身上,自此以后,咱们只过自己的日子,把玺园打理好,把逸哥儿照料好,旁的,再与我无关,以后西院儿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不要报到我这儿了,你们看着处理就好,至于三爷...来了,就好生伺候,余下的,爷们儿们在外面的事儿,我一个内宅妇人也不懂,就更没必要报过来了,你们可明白?”

素娟和朱妈妈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太太怕是跟三老爷彻底寒了心,这可如何是好,可又不能逆了太太的意,只能低头称是。朱妈妈还想再劝劝,薛槿华摆了摆手称累了,俩人只好退了下去。许是坐的有些久了,不一会儿薛槿华就沉沉睡去。梦中好似听到有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槿华,槿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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