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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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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恭走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薛祖衡没有再睡,而是准备了行李,陪同武江翰和崔孝祯一行从定州城出发前往蒲阴。在经历了一整天的颠簸后,他们一行人于夜间到达蒲阴。言淮允依例前往迎接,在一番客套之后,安排他们住进了蒲阴行馆之中。第二日清晨,武江翰和崔孝祯避没有去县衙提审犯人,而是早早来到了怀襄伯府。经下人递帖禀报后,武江翰和崔孝祯被请入府中。怀襄伯也急忙赶来迎接,“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是我二人不请自来,贸然登门,还望爵爷不要见怪。”

武江翰说道。“哪里哪里,二位大人快里边请,咱们正堂叙话。”

三人来到正堂后,依次落座,怀襄伯吩咐下人上茶。“久闻二位大人之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爵爷气度不凡,也令我二人钦慕啊。”

“大人客气了。二位大人光临我这小小的伯府,不知有何指教?”

“我二人是奉诏前来查案的,有些问题甚为不解,因此前来叨扰。”

听到这里,怀襄伯也大致猜了出来,因为蒲阴最近也没有其他什么足以惊动朝廷的大案,他们要查的案子,肯定是文穆侯被杀的案子。“二位大人说的可是文穆侯爷被杀一案?”

“正是,陛下听闻侯爷被害,伤心忧虑,因此下旨派我二人前来查察此案。”

武江翰说道,“听说这位文穆侯爷是爵爷的堂兄?”

“正是,我与他同为柴氏后人,我们的父亲都是后周世宗柴荣的胞兄。”

“爵爷可否为我二人详细说说这位文穆侯爷?”

“此人名叫柴熙节,与我为堂兄弟。幼时在祖父府中时常嬉戏玩闹,关系甚好。后来见的就少了,只有逢每年祖父大寿时才能见上一面。先太祖建立伟业后,厚待我柴氏一族,对我们柴氏后人封爵赏官,恩典不断。他的父亲也跟随先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战功赫赫,因此被先太祖皇帝封为文穆侯。”

“哦?爵爷是说这位侯爷的父亲是有了战功,才被封侯的?”

武江翰问道。“是的,大人。先太祖皇帝对我们柴氏一族礼遇有加,受封一个伯爵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就像我这样。他的父亲也是跟随先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才能封得这个侯爵。”

“原来如此。”

武江翰说道,“爵爷继续说吧。”

“在他的父亲卒逝之后,他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和封号,就是现在的这位文穆侯。起初他的封地并不是在现在的定州,而是在瀛州。”

“这个我有所耳闻,起初这位文穆侯是在瀛州,因十年前的战乱而流落到定州。”

“大人说的一点不错,当时辽军南下,瀛州陷落,他携一家老小流亡到定州,待辽军退去,他便留在了定州。当时定州知州陈大人给我传信让我去与他相见,我便亲自前往定州,这才能与旧时的玩伴相聚。哎,只可惜,他现在却遭受了这样的变故,先我而去。”

“爵爷与他情深谊厚,着实令人惋惜。”

崔孝祯说道,“下官还听闻文穆侯爷在四年前将侯府搬到了蒲阴县城?”

“正是。不过此事说来也奇怪,他在四年前突然就搬至蒲阴居住。”

“奇怪?”

崔孝祯问道,“爵爷是说他搬到蒲阴这个举动很奇怪?”

“正是。而且...”怀襄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本人也变得很奇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爵爷可否详细说说?”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此人自小志存高远,立志要像他父亲那样做出一番大事业。他自幼习武,在我们一帮孩子中他的表现最为出众,深得祖父喜爱。他平时为人也大方爽朗,从未见他怕过什么。可是自从他搬到蒲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等到他来到蒲阴我再去拜访他,他却变得神情恍惚,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傲气,整日闭门不出,就像把自己幽禁在府中一般,好像非常惧怕外面的世界。”

“他是来到定州之后就变成这样,还是来到蒲阴之后才变成这样?”

崔孝祯问道。“在定州的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我们两家也时常走动,逢年过节也会前去拜贺,他也常在府中设宴,邀请我们和定州的一些达官贵人前去作客。只是来到蒲阴后,便很少像往常那样在府中宴请宾客了,逢年过节的各项礼节也是删繁就简,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往来。”

“文穆侯爷有没有说过为什么突然搬到蒲阴县城居住?”

崔孝祯接着问道。“从来没有。老夫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他却一直讳莫如深,不肯说出。”

崔孝祯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到底是何原因,促使侯爷搬到了蒲阴县城呢?“二位大人来蒲阴查案,不知进展如何?”

“我们也是来到蒲阴没有多久,听说爵爷也是柴氏门人,是文穆侯的堂兄,因此前来向爵爷了解一下这位文穆侯的情况。”

武江翰说道,“不知爵爷是否对这件案子的详情是否有所了解?”

“我当时听说侯爷在府中被杀害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想来侯爷来蒲阴不过四年,也不大可能会与人结下仇怨。我前往侯府的时候发现侯府已经被衙役们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入。直到后来官府发出告示,说根据调查,是因侯爷在醉酒之后对管家鲁四的女儿见色起意,企图霸占,却被鲁四撞见,为解救女儿失手将他杀死。”

“嗯,确实如此,与我等听说的情形并无二致。”

武江翰说道。“只是......”怀襄伯似乎有话想说。“只是什么?”

崔孝祯急忙问道。看怀襄伯有些犹豫,武江翰说道,“爵爷有话但讲无妨。”

“只是,官府给出的告示却让我感到非常不解。”

怀襄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爵爷的意思是,怀疑官府给出的告示并非真相?”

崔孝祯问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凭我对文穆侯爷的了解,觉得侯爷不是这样一个人。”

怀襄伯说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对男女之事并无特别的兴致,一生也少有妻妾,没有留下什么子嗣,只有一个儿子。他从小志向远大,从不沉溺酒色,怎么会喝酒喝醉,还对仆人见色起意,企图非礼。这着实令我想不通,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侯爷。”

听到这里,武江翰和崔孝祯愈发觉得,侯爷被杀案的情形绝不像薛祖衡和言淮允说的那样简单,或许另有真相。怀襄伯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也和蒲阴知县言大人提起过。”

“言大人是怎么说的?”

崔孝祯问道。“言大人只是说犯人鲁四已经全部招供,并且他也亲自勘察过案发现场,现场的情形与犯人的供述也全部一致,因此告示中的结果并无差错。再问下去,他便以公务繁忙为由抽身离开了。”

怀襄伯说道,“如今侯府被封,任何人不能入内,当时的案发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形也无从得知了。”

武江翰试探性地问道,“爵爷对此事怎么看?会不会文穆侯爷的死另有原因?”

“在下不敢妄言,只是觉得侯爷死的甚是突然。至于真相如何,还要看二位大人调查后的结果,希望二位大人能抓到杀害侯爷的真凶,查明事情真相。”

“那是一定,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查清此案,还侯爷一个公道。”

“多谢大人。”

“爵爷不必客气。”

“在下今日所讲也句句属实,还望二位大人明察。”

“爵爷今日之言对我二人极为重要,非常感谢爵爷直言相告。”

“大人客气了,这都是本职所在。二位大人查案辛苦,在下理应实情相告。”

怀襄伯说道,“快到午膳时间了,二位大人留在府中用膳可好?”

“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劳烦爵爷了,感谢爵爷的美意,改日再来答谢。”

说着,武江翰和崔孝祯起身要走,怀襄伯也起身送客,“那我就不留二位大人了。”

这时,崔孝祯突然问道,“爵爷,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崔大人但讲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方才爵爷说文穆侯爷还有一个儿子?”

“正是,他有个儿子,名叫柴少卿,有二十多岁了。不过他现在人在何处,我也不清楚。据侯爷生前所讲,他的这个儿子喜欢游荡江湖,平日里也不常在家,我与他的这个儿子也没见过几次。”

“下官也是看侯爷死后府门紧闭,无人居住。方才听闻爵爷说他还有个儿子,因此便多问一句,爵爷不要见怪。”

“大人客气了。只是他的这个儿子现在也不知身处何方,已经很难联络到他了。”

“那我二人就先告辞了,爵爷留步。”

“我送二位大人。”

怀襄伯说道,然后将二人送出伯府。而在此时,怀襄伯府的屋后,正有个人用深邃而凶狠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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