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忽然就砰砰敲响了起来。高煜道,“什么事?”
却是没有人应,且砰砰的敲门声不断。两人狐疑的对视一眼,高煜本来要起身去开门,可想想还是谨慎的拉了穆锦萍一起。砰砰的敲门动静似乎来者不善,高煜拔出腰间软剑护在胸前,将,穆锦萍护在身后,这才拉开了房门。然而房门打开,两人却傻眼儿了。只见门外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穆锦萍下意识的往地上一瞅,果然是俩小东西被关在了门外,这会儿见门开了,当即捧爪起立,拿可怜巴巴又担心的小眼神儿瞅人。“主人,您怎么可以撇下我们开溜呢?”
大灰永远是最咋呼那一个,这会儿一见穆锦萍当即就控诉起来。小灰虽然没有跟着起哄,可那讨伐人的小眼神儿却嗖嗖嗖半点不甘示弱。穆锦萍当然不能和它们说话,眼神示意它俩进门,便默然的走回了桌前坐下。高煜站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人,才疑惑的关上门走回穆锦萍身边坐了下来。“兴许是敲错的吧。”
穆锦萍警告的瞅了一眼撒欢乱蹿的俩小东西,干瘪瘪的道。高煜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这说话很没说服力,实际却的确没有半点说服力。穆锦萍滴溜了下眼睛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高煜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道,“我送你。”
“不用麻烦。”
穆锦萍站起身,“我又不是不识路,自己回去就好。”
“你这是忘了之前的事了?”
高煜挑着眉,脸色虽然没什么,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拉着穆锦萍的手就往外走,“走吧,我也得见见绿依。”
这可累苦了俩小东西,这才进门没一会儿呢,气都没喘匀就又得跟着跑,而且,被主人忽视什么的,不开心!穆锦萍也觉得这样的确不怎么厚道,于是趁着高煜没注意,弯腰将两东西捞到了手上。俩小东西以为主人要抱它们乐得吱吱叫,可紧接着就被塞进了黑糊糊的衣袖里。抗议了几次,都被穆锦萍用手指毫不留情的顶着脑袋摁了回去。由于穆锦萍前天遭绑架的事让家人草木皆兵,去店铺是偷摸着走的后门,倒是省了高煜不少事,也不去见穆之笐,带着人直接翻墙去了馨竹苑。俩人刚进院子,绿依就迎了上来,对着高煜抱歉道,“殿下!”
高煜点了点头,拉着穆锦萍熟门熟路的直接朝屋里走。绿依只是一顿,就默契的跟了上去,进了屋,反手关了房门,这才快步走到高煜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姑娘周全,渎职之罪,还请殿下责罚!”
“绿依姐你怎么跪下了,这事又跟你没关系!”
穆锦萍惊了一跳。却听高煜冷然道,“确实该罚!”
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眼下正好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殿下请吩咐!”
绿依低头道。“今晚子时,放火烧了简家在衢江几家商铺,钉在大皇子头上。”
高煜说完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本来是早就计划好的,不过既然大皇子自己蹦跶得换,他高煜也不妨在太后寿辰之前推波助澜一把。绿依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高煜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应道,“属下领命!”
高煜点点头,正要让绿依起身,就被突兀响起的叩叩声打断,紧接着李妈妈的声音就喊了起来。“小姐,小姐您在吗?”
穆锦萍和高煜对视一眼,穆锦萍道,“在呢,有什么事么?”
“哎哟,不得了了!”
李妈妈喊道,“莲心,莲心那丫头死了!”
莲心死了?虽然对那莲心死活并没什么所谓,可乍然听到,穆锦萍还是吃了一惊。高煜不想自己来衢江的事暴露,当即和穆锦萍交换了个眼色,便身形一跃,吊上了房梁。绿依也不跪着了,忙起身去拉开了门。门一开,李妈妈就道,“小姐,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李妈妈。”
穆锦萍皱着眉头,“莲心早就已经是穆锦槐的填房,就算死了那也是穆锦槐的事,我过去凑个什么热闹?”
“不是……”李妈妈显然是跑得急,这会儿还有些气喘,“是,是二少爷喊着莲心死的蹊跷,拐着弯儿的暗示是小姐您杀人灭口!”
“什么?”
穆锦萍觉得滑稽死了,“人是在他那边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妈妈拍了下大腿道,“哎,这一两句的也说不清楚,老夫人也在那边呢,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穆锦萍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我娘知道么?”
“夫人现在金贵着呢,奴婢当然不能拿这些个糟心事惊扰了她。”
李妈妈紧跟穆锦萍脚步,摇了摇头道。穆锦萍这才放下心来。杀人灭口么?哼,她倒是要看看,这回那边又能编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一尸两命,那穆锦槐也是有够狠的,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倒是挺沉得住气的。穆锦萍想了想问道,“莲心是怎么死的?”
“吊死的。”
李妈妈皱着眉,明显觉得忌讳,“不过已经报了官府,仵作给看过了,说是谋杀,莲心是死后被人吊上房梁的。”
“哦?”
穆锦萍觉得穆锦槐神了,“这样也能扯到我身上,他穆锦槐是觉得我多大能耐,杀死个孕妇不算,还能有那力气给吊房梁上?”
李妈妈意有所指的瞟了同样紧跟在穆锦萍另一侧的绿依一眼。穆锦萍懂了。绿依道,“穆二小姐,可要我先去探探虚实?”
穆锦萍摇头,“不用。”
绿依也不坚持,只是凑近穆锦萍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殿下没走,暗中跟着呢,谅那穆锦槐也翻不出大浪来。”
穆锦萍淡然的勾了勾唇,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她穆锦萍又不是泥捏的,被人栽赃她就得受着?呵……几人很快就到了穆锦槐所在的墨竹苑,刚到院门口,就和闻讯赶来的穆锦逸碰个正着。“大哥……”“走吧。”
穆锦逸拉着穆锦萍就直接走了进去,“这些人还真是一天也闲不住,总是有事没事儿的找茬。”
“我也很好奇,他们这脏水是要怎么个泼法。”
穆锦萍冷笑。莲心是穆锦槐的填房,住的也就是比下人房稍微好那么一点,位置却是近邻着下人房那片的。若是平日里冷清的可谓是无人问津,今儿却是聚满了人,尤其是门口,几乎都让丫鬟仆人给堵死了。穆锦萍兄妹一到,那些人就自觉让出道来。李妈妈是下人不可能跟着进去,所以也就绿依跟着兄妹俩走了进去。“祖母。”
一进屋子,穆锦萍首先就对徐妈妈搀扶着的纳兰氏招呼道。纳兰氏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脸色却很是不好,手上的佛珠拨得急切,嘴里念诵着佛经。她半生信佛,自然是最见不得这种事儿的,只觉得不管是谁杀的,总之是穆家造了杀孽,很是忌讳。“我听说莲心出事了?”
穆锦萍也不忙着去看被人围着的尸体,只对徐妈妈问道。“哎……”徐妈妈直叹息摇头,伸手指了指被人围着的方向“死了,咯,尸体就在那放着呢。”
徐妈妈话音刚落,穆锦槐就拨开两人冲了过来,“穆锦萍,你今天非得给我个交代!莲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就,怎么就狠得下心?”
“莲心死了那也是在你这院里,与我何干?就算要玩栽赃也别失了水准才好。”
穆锦萍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冷然的挑了挑眉。“哼,我就知道你会抵死不认!”
穆锦槐将手一伸,手上霍然捏着颗珠子,“这个可是你的?”
穆锦萍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朱钗上的,不禁眯了眯眼。穆锦槐道,“这珠子是你朱钗上的吧?那你倒是说说,你这珠子,怎么跑到了莲心手上,死了也要紧紧攥着?”
“这珠子确实是我朱钗上的没错,不过几天前就不小心弄丢了,要是被有心人捡到加以利用,实在不足为奇。”
穆锦萍眼睛从那珠子上挪开,一瞬不瞬的盯进穆锦槐的眼睛里,“虎毒不食子,二哥连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当真好魄力,如今这一手栽赃……真是玩得不怎么样。”
“你说是丢了,谁相信?”
穆锦槐眼神‘痛苦’而扭曲,“谁知道你是不是行凶的时候掉的,现在见成了物证,就说是自己前几天掉的!”
吼完直接扭头对围着是尸体的官差道,“官差大哥,就是这个蛇心毒妇杀了我妻儿,你们赶紧把她给拿下啊!”
穆锦逸没有搭理穆锦槐的疯吠,径自走到仵作前问道,“仵作大人,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因可有明确?”
仵作头也不抬的查看着尸体道,“死者死于毒害,从死者挣扎迹象来看,毒药应该是被强行灌服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三更左右。”
“那可有查处,死者死于何毒么?”
穆锦逸继续问道。可还不等仵作回答,门外就又是一阵喧哗,紧接着就是二夫人哭天抢地的扑进门来,穆之笐黑着脸紧跟其后。“我可怜的孙儿啊!你这苦命的啊,还没出生就这么被人给害死了啊!”
二夫人一边哭丧着,几个跌撞就扑到了莲心的尸体面前,“莲心啊,娘的好儿媳呢,都是娘不好,是娘疏忽才让凶手有机可乘啊,娘愧对你们娘儿俩啊!”
屋里屋外的人都让二夫人这一嗓子喊得怔了一下,好半响没回过神来。倒是仵作和官差均是皱眉看着她。穆锦逸不动声色的退到穆锦萍身边护着,兄妹俩都是冷眼旁观看猴戏的姿态。“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得媳妇孙子?”
二夫人见嚎的气势算足了,当即厉眼一扫,恶狠狠的扫视全场,那模样,倒不像自己儿子屋里死了个填房,而是自己死了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