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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对着他的妻子张氏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喜欢这个公子哥吧,白白嫩嫩漂漂亮亮,你和老子结婚五年,老子连个皮毛都碰不到你,你却看着这个小家伙眼睛冒绿光,真是个狗娘养的!”
张有眼神阴鸷,火冒三丈! 张氏冷笑一声,随意挥起衣袖,“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张有的身上,道:“张有,别忘了你现在的地位是谁给你的,要是没有我,你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县丞!你想掌握这烽火道最富庶的郡城,做梦!”
张有冷声道:“老子为了娶你,原配夫人都杀了,你却碰都不让老子碰!”
张氏冷然一笑,道:“收起你的这张嘴脸吧,否则,明天军队哗变,杀了你,我再扶持一个喜德郡郡守,易如反掌!不然,我让当今皇后听听,你说太子也是狗娘养的,看看她是个什么态度!”
张有顿时老实了,笑道:“夫人,我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不知道太子来这里做什么,先打了我儿子,后来又杀了咱们那么多兵,他想做什么?”
张氏坐在椅子上,道:“你老实接待就好,你算什么,太子针对你?宫中皇后娘娘和芈贵妃素来不和,这烽火道的大都督芈华又是芈贵妃的哥哥,太子爷敲山震虎而已,朝廷党争,你还想参合?”
张有脸色一白,瘫坐下来,道:“吓人,真吓人,还好听了夫人的话,要是我容了那臭小子的脾气,仍由他胡闹下去,喜德郡非得被踏平了不可。”
张氏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五年夫妻,张有都不知道她这个夫人的来路,只觉得貌若天仙,其实他有自知之明,什么漂亮的媳妇能看得上自己?可是当时他的原配夫人重病,他的家庭都要被拖垮,是这女子的出现,教自己为人处世,花钱办事,教自己怎么和芈华溜须拍马,才当了这郡守,不但有钱有粮,还有足以让整个烽火道忌惮的兵马。 而且她从不管自己出去找女人,不管自己花钱喝酒,这日子过的,自己还夫复何求呢? —— 青鲤脱离刘公瑾久了,越来越有自己的样子,因为身上被刘公瑾药物操作易容的毒素逐渐排出了体外,一个很清丽脱俗的女孩子。 在重伤之后,她从不再打打杀杀,只和徐林练太极拳,也只有徐林在练习的时候,她才练习,她似乎打定主意,此生就安心在徐林身边当个婢女。 此刻,她正在院落之外采梅花,丝毫不敢用手指弄脏了这些花瓣,用剪刀将一片片白皙的花瓣剪到玉盘之中,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洒下,徐林不由地想,自己认出她是假的,就是因为这一袭白衣。 徐林心念一动,提笔在宣纸上开始勾勒,三两笔便将她的外形画了出来,其余的地方全是留白,没有人知道她在采摘什么,也无人看到她的容颜,就像是世人不知道蒙娜丽莎在笑什么一样神秘。 徐林提笔在一边写了一首诗:“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迁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反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夜莺在一边看着,小声问道:“爷,您这是,是在写青鲤,还是心里面想金蝉了?”
徐林轻叹道:“我不是有个未婚妻,是武阳第一美人吗?我在想她!”
夜莺忽然有些不屑,道:“我见过陈姗姗,公主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不过武阳第一美人的说法倒是不假,想起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真别扭!”
徐林提笔在夜莺脸上画了一道,引得夜莺一阵娇嗔:“爷,您做什么呀,真坏!”
徐林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别人怎么样,本殿下心里自有判断,不用听别人来说,后面你去汉源关开了酒店,也要记住,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
夜莺看徐林的表情有些严肃,当即施礼,道:“诺,太子殿下,夜莺记住了。”
青鲤将一大篮子的梅花花瓣提了进来,道:“我把那开的过密的花瓣全剪下来了,好多!”
徐林起身将炉灶点火,将小锅的水烧开了,再将花瓣倒进去煮,一直煮了两个时辰,锅烧干了,徐林又急忙将冷凝之后的液体倒出另一口干净的锅中,盖上盖子继续蒸,这个过程重复了三次,他才得到了一碗黏糊糊的东西,味道十分难闻。 青鲤和夜莺二女就看着徐林忙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些事情青鲤帮不上忙,她只能尽力学,学着学着便看到了徐林桌上写的书画,初见时,只觉得好看,可是越看越痴迷,太美了,词写的也好,看来看去,她才发现,太子爷画的是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徐林说什么,青鲤都觉得这是太子爷画的自己。 不知怎地,青鲤在这一刻想起了从自己见到这个太子爷以后的音容笑貌,他待人和善,跟天下传的一样,又那么严厉,几乎眼里不揉沙子,杀敌的时候不眨眼,他自己不觉得,他对下人是真的好,首先他穿衣洗漱就不用别人,放在别人家,就算一个县令,恨不得吃饭都得让人喂。 青鲤看到了徐林,道:“爷,这幅画能不能送给我?”
徐林看了看青鲤,捏了捏她的脸,从包里取出了太子大印,扣了一个章,并提笔在那首诗上取了个题目,题为《赠青鲤》。 青鲤如获至宝。 徐林又捏了捏她的脸,继续忙碌。 他忙碌的起因还是青鲤说她有办法用这些花瓣弄一些香料出来,徐林说他来弄,可是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味儿啊? 夜莺和青鲤连闻都不敢闻。 可是下面的人永远不会认为这是太子爷的错,青鲤悲怆道:“爷,是不是我剪下来花瓣的时候出了岔子,味道不对了?”
“嘿,和你剪下来的花瓣有什么关系?你看着!”
徐林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小玉瓶,往里舀了一勺粘稠的液体,然后将蒸馏出来的烈酒倒了进去,用木塞塞住,用力摇晃,不多时,一股迷人的梅花香在院落之中飘来。 青鲤和夜莺都惊呆了,这也太神奇了。 徐林将木塞取出,用手指蘸了一点,在青鲤的脖子里和手腕儿上摸了摸,青鲤整个人顿时都香香的。 夜莺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
二女在院子里玩儿的不亦乐乎,夜莺忽然警觉起来,面带杀机地盯着门口,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张氏。 夜莺冷声道:“有何贵干!”
徐林盯着张氏看了片刻,道:“不得无礼!夜莺你去看好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在夜莺去了门口以后,张氏竟然哭了起来,跪在徐林的面前。 徐林急忙将她扶了起来,小声道:“姑姑,这些年您受苦了!”
青鲤听的莫名其妙,姑姑?这个张氏是长公主吗? 可是徐林心里明白,自己从小这么叫她,她和徐姓却是半点关系没有,她只是皇后娘娘南宫玉婷的贴身婢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徐林只知道她很疼自己,丝毫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是徐林知道,母后的人,永远不会背叛她,母后给自己选的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如果是曾经的太子,看到姑姑,肯定哭的不像样子,而如今的徐林,他只是轻轻将姑姑扶起,带入了房间的,一脸欢喜地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 等她情绪稳定了,徐林才轻声问道:“姑姑,您怎么会在这里?”
现名张氏,其实是奴随主姓,名叫南宫涟的女子一直端详着徐林的面颊,柔声道:“你十岁那年,奴婢随皇后娘娘去了东北军,一战之下,奴婢重伤,皇后娘娘向天下宣告,奴婢战死,实则悄悄救活,将奴婢送到了这烽火道,目的,便是监视这芈贵妃的哥哥芈华,皇后娘娘知道皇帝对芈贵妃有情,担心芈贵妃恃宠而骄,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她便命令奴婢,但凡芈贵妃想让烽火道出兵,我就让他一个兵也调不出来。即便最后皇后娘娘宫斗输了,东北军没了,烽火道奴婢带的十万甲士,至少可以保护太子和公主无恙。”
徐林听后,心中大为震惊,甚至连姐姐都认为母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能想到,皇帝三年前开始计划毁掉南宫家,而母后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谋后路,而且母后更聪明,如果皇帝那边不作妖,皇后永远母仪天下,可皇帝但凡要用铁血手段,她必定可以翻云覆雨。 现在看来,她解散了东北军,也是做给皇帝看的,那十万东北军的老班底,就是十万火种,她一声令下,天知道这十万散布到全国各地的东北军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皇后娘娘多虑了,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当今皇帝不是你的对手!”
徐林摇了摇头,道:“父子相杀,总是让天下笑话。不过,我父皇要是敢对我母后下手,就别怪我不讲父子情谊了,皇帝有那么多妃子和那么多子嗣,可母后只有我和姐姐了。”
南宫涟始终握着徐林的手,道:“就是不知道太子是和谁学的,朔方城一战,鬼方一战,逼得鬼方兵马大元帅低头,这手笔,当世没人学得来。”
徐林信口胡说了一个很容易让人信服的原因,“朝廷当中尽是人中龙凤,他一言你一语,只需要记在心里便可,在朝廷那地方,我聪明,我便命短,可是别人不知道我聪明,我的命就比他们长!”
南宫涟道:“太子做得对!奴婢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您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了九龙道水患才到的东南,怎么会先来烽火道?还在宝兴郡修路,世人道您是为了给九龙道百姓吃饭才开辟了一个工程,但是奴婢看得不像啊!”
徐林不可能把西南战区的构想告诉她,因为她是母后的人,母后虽然和皇帝过招有来有往,但他们毕竟是两口子,百分百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有姐姐徐叶青,百分百站在自己和姐姐这边的,目前只发现了左丘禄一人。 而且烽火道并不那么简单,他也不会蠢到认为父皇就不如母后厉害,不知道母后下的这一步棋,这种惊天战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徐林说道:“西南边境遭六十万鬼方进攻,丞相和太尉大人联名给我写信,让我助战,没有路途可以靠近,无奈之下,我才带兵进了鬼方,修这么一条路,为的武阳西边稳定,西南和西北可以快速调兵,至于来这烽火道,是为了抢粮,天下遭了涝灾,西南地区只有烽火道有粮,他芈华凭什么宁愿烽火道的粮食烂在库房,也不给遭灾的百姓吃一口的呢?”
南宫涟道:“你只要来,芈华就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他一定会想尽一切手段,把你留在这烽火道,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他唯一想的,就是让芈贵妃在宫里比你母后的地位更稳,徐傲天要是当了皇帝,他可是国舅啊!”
徐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烽火道高手无数,就是不知道哪位神仙是听芈华的。”
南宫涟寻思了片刻,道:“芈家的底蕴,主要在端木剑派,端木剑派和芈华互相扶持,端木家已经是西南地界最大的门派,人多势众,这些年他们安稳日子过惯了,家里有典籍,可高手只出了一个,端木瑞是最有希望挤进风云榜前五十的高手,人多势众,你的军队不怕,端木瑞需多加小心。”
徐林平淡地点点头,道:“原来芈家的底蕴是端木剑派,得见识见识!就是不知道母后回宫之后,是个什么光景。”
南宫涟沉声道:“你的那东宫一百多条人命,还得皇后娘娘给你做主。”
徐林轻声笑了笑,道:“我母后那是做主啊?那是皇帝想平事儿罢了,给我母后卖了个人情而已,让司马相背锅,保得还是刘公瑾和周云嘛,这事儿,我不解决就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