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尔玉宫那头，沐贵妃渐渐对柳碧莹起了兴趣。彼时，祁官尔正坐在下位与她闲聊，沐贵妃眉眼一冷：“这柳碧莹究竟有多少手段还未使出来？”

话是在问祁官尔的。祁官尔一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说她没有手段吧，骤然获宠荣升贵人整个人皇宫都看在眼里，说她有手段吧，可祁官尔也不觉得柳碧莹像是那般有城府之人。沐嫣见祁官尔沉默心中就有气：“本宫叫你去柳碧莹那里走动不是真的让你与她去演什么姐妹情深，你要知道。”

祁官尔连忙跪下道：“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每句话嫔妾都谨记在心，不敢忘却，可柳碧莹口风紧，又知晓我与娘娘您的关系，怕是一时半会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沐嫣焦躁的夺了芦画手中的团扇来，皱着刻意描过的远山眉道：“你怎这样无用！”

祁官尔背后冷汗涔涔，连连叩首道：“慎贵人与舒妃虽是走得近，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各怀心思，娘娘何不趁这次山庄之行，让二人彻底生了嫌隙，免除后患。”

沐嫣扬眉：“你要怎么做？”

“这事还需要娘娘一臂之力。”

祁官尔笑容里带着些浅薄的寒意，像是冬日阳光映照的冰面，表面虽是融融温暖，里面却是坚硬寒凉。祁官尔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告知了沐嫣，眼见着沐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才放下心来。“这事你便一手去办，切忌不许旁人插手。”

祁官尔应过，心里清楚这次若是不成功，自己也许就会被沐嫣认作是弃子远远丢开，甚至可能因此再难获恩宠，毕竟皇帝对沐贵妃的喜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反观，若是这次成功了，自己虽说会摆脱沐贵妃的怀疑，可柳碧莹则会身处险境，那舒妃也绝不是吃素的，这样两难，祁官尔只能听天由命。祈祷上天能怜惜她们二人，让二人都有枝可依，免受孤军奋战的折磨。避免多生事端，祁官尔一出了尔玉宫就直直往粹玉宫去。柳碧莹应是才睡醒，眼里还带着困倦的慵懒，发髻也有些松散，可见到祁官尔来，一扫脸上的疲惫，很是欣喜。“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格外苍白。”

祁官尔心疼地去探她的额头，未见发热。“许是睡昏了，不碍事。”

柳碧莹拉她的手笑说，抬眼就看见立在祁官尔身后的生面孔，“那位是谁？”

祁官尔连忙叫她上前，宫女福身行礼：“奴婢名为颜姬，是宫中飞燕坊的舞姬。”

看见柳碧莹疑惑的目光，祁官尔解释道：“这不要去避暑山庄了么？我私心想着，这是个机会，便去飞燕坊挑了颜姬来，你与她学舞，届时好跳给皇上看。”

“姐姐这般为莹儿着想，莹儿感激不尽，只是莹儿不想。”

柳碧莹垂睫，觉得祁官尔有些古怪。祁官尔误会了她的低头，紧紧攥着她的手道：“你不必担忧我会吃味，我知道皇上的恩宠就似过眼云烟，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我不会迁怒于你的。”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柳碧莹抬头说道：“莹儿没想过要分了姐姐的恩宠，姐姐这般，倒叫莹儿难做了。”

祁官尔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柳碧莹又说道：“莹儿学便是，只不过莹儿天资愚笨，怕是学不好呢。”

“不妨事，届时你可以将颜姬一同带着去避暑山庄慢慢学习。”

祁官尔突然重重握了一下柳碧莹的手，然后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瞧着脸比纸白，看了叫人心疼。”

柳碧莹起身送了祁官尔出去，祁官尔方才的用力还在手中留着感觉，柳碧莹盯着自己的手愣了半晌。颜姬出声说道：“慎贵人以前学过舞曲么？”

柳碧莹收敛了心神，勾唇浅笑：“你只管教怜嫔娘娘吩咐你的曲子便是。”

颜姬愣了愣，点头称是。柳碧莹哪里是不会跳舞的，颜姬看着变换手势随风飘舞的柳碧莹，不由叹道。颜姬看着柳碧莹脚下的步子，瞳仁突然一缩，但未作声。一曲舞罢，柳碧莹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颜姬对着柳碧莹鼓掌，直夸她天赋异禀。“随意跳的罢了，上不了台面，还需要你细心教我。”

“娘娘可知太后寿筵上那曲《火歌》？”

颜姬突然发问，柳碧莹愣了愣，旋即婉婉而笑。“知道，那不是舒妃娘娘的舞曲么？”

柳碧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怎得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颜姬扶着柳碧莹坐下口中道：“奴婢有幸，在太后宴席上见过《火歌》，之后舒妃娘娘也曾跳过，可是奴婢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柳碧莹心中紧紧提起，颜姬是飞燕坊最好的舞姬，她暗自担心是不是自己方才跳舞时露了马脚。柳碧莹循着她的话问道：“缺了什么？”

“方才见娘娘跳舞，步伐重带了一步名为‘狐步’，是模仿狐狸走路姿态而称为这个名字，宫中鲜少有人会。太后宴会上时，舒妃娘娘是出现过狐步的，可奴婢见舒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跳舞时，并没有这狐步出现。”

柳碧莹心中的不安升到最高处，可她仍旧强装镇定说道：“舒妃娘娘说了，《火歌》只是即兴创作，估摸着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罢了。”

颜姬蹙眉：“这狐步放在舞中会让舞者平添一丝妩媚，相比于其他步伐来说，狐步才是首选，怎得舒妃娘娘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步伐呢？”

柳碧莹误了她的嘴，亦是紧蹙眉头：“切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你在这儿说说便罢，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要给舒妃娘娘冠上欺君之罪的罪名呢。”

颜姬脸色一白，连忙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万万没有想要说舒妃娘娘的不是。”

柳碧莹见颜姬似乎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才将她扶起：“起来吧，以后不许再说这事了，别给舒妃娘娘平添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