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本就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可这差事毕竟是索麒麟给她的,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现在看看还不如不答应呢,何苦让自己受这一肚子的气。“柳碧莹,你也就在我面前能够张狂了,等会见了谷主,有你哭的时候。”
她恨声说道,实在是不想多见柳碧莹一眼。柳碧莹现在心烦意乱,实在是无心去搭理灵儿。灵儿见柳碧莹并不多说话也落得无趣,转头不再看她。原以为恶人谷不过是在宫中有些眼线罢了,可不想灵儿来接自己后,直接带自己走了一条通往了宫外的暗道,之后便一路驾车飞驰在夜色之中。若是从那暗道直接潜入宫中,打南宫彦个措手不及也是有可能的,可索麒麟并没有这样做,究竟是无心为之还是不想多生事端,这也只有索麒麟自己知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徐徐停了下来,柳碧莹才下了马车,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柳碧莹见自己的衣衫拢紧,随着灵儿进去了。索麒麟想来是恭候自己多时了,见了自己进来,就迎了上来,可柳碧莹并没有打算理会他。见她直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索麒麟心中还是有些委屈的。毕竟自己最后迷途知返了不是么?“不知鬼手赛陀先生在何处?”
她冷冷说道,与索麒麟似乎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流云见了柳碧莹来,兴奋的扑了上来,柳碧莹这才有了些笑模样。索麒麟就差咬着小手帕哭了,自己居然还比不过一只狼崽子重要,灵儿在一旁见了也是心中五味杂陈。自那雪狼来,自己也算是为了雪狼鞠躬尽瘁了,恶人谷中的汉子们并不会照顾狼崽,全靠了她,这狼崽才能活到现在,可它最亲的居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讨厌的柳碧莹,这就要灵儿觉得面上有些搁不住了。“他这会儿歇下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应该是醒不来。”
灵儿接话道,看着索麒麟眼巴巴的看着柳碧莹不敢说话实在是来气,口吻便又重了几分,“柳碧莹,现在你是在求谷主做事,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么?”
柳碧莹凉凉的看了一眼灵儿,“我是来见赛陀先生的,而不是来见你们谷主,我为何要对他客气?”
她是真的气恼极了,索麒麟知晓的,于是他便由着她发脾气,不发一语。“你!”
灵儿冷哼一声,转头便离开了。有柳碧莹的地方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一时间,房中安静了下来,烛火微然,如同黑夜中点点明亮的繁星,分明就近在咫尺,可光芒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你可要坐下来等一等?我叫人备了点心。”
索麒麟温声说道,大抵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对人温声细语的说话,像是哄孩子一般。柳碧莹似乎是唯一得此殊荣的人,可她却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一丝一毫,如今生着气,也是为了别的男人在生气。可是,他能如何呢。有些事情他比南宫逸看得通透,自己当初去接近柳碧莹的时候便知有胡玄然在中间,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的,可他忽然发觉自己做不到。得不到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眼前出现,那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就连索麒麟自己都不知晓,他与南宫逸二人恢复记忆后,性格都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南宫逸变得越发冷酷无情了起来,而他却越发心思细腻了。这样的变化是无声无息的,南宫逸与索麒麟自己不注意便永远不会知晓,他们开始用对方的脾性来思考问题,就是开始慢慢接受对方的开始。烛火映照下的柳碧莹的侧脸看起来清冷异常,可依旧散发着叫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分明她就是相貌平平的一个人,可就是让这么多男子为她沦陷,如同绮丽娇美的罂粟花,火红的燃烧着,迷惑住所有过路的行人,叫他们忘却了前行的路途。才要开口说话,忽然就有丫鬟从后头过来了,对着索麒麟耳语了一阵子便退下了。索麒麟面色稍滞,对着柳碧莹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且在这里等一等。”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了,不知他要去做什么,柳碧莹也并不在乎。只是蹲下来和流云玩了一会儿。也就在这段时间里头,柳碧莹便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那种目光实在不怎么友善,她有些不舒服,可奈何不知究竟那目光从何而来,柳碧莹只能侧一侧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过了片刻,柳碧莹见看见索麒麟回来了,他脸色并不好,看着柳碧莹的目光也有些阴沉沉的,还有其他的什么在里头,柳碧莹还未来得及分辨,他便转过头去了。“赛陀先生为何还未来?”
她心中着急,很是担心胡玄然的状况,想早些离开这里回去照顾胡玄然。这时,有丫鬟上来为柳碧莹奉茶,柳碧莹本想着推拒,不想那丫鬟手一抖将茶水都泼到了柳碧莹身上。索麒麟本想着伸手去帮她,可见她脸色冷冷的,他的手便收了回去,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带柳小姐下去换身衣裳。”
她本想着拒绝,可索麒麟凉凉看了她一眼,“赛陀云游去了,续命的方子在我这儿,你可是不想要了么?”
他知晓她现在要的是什么,她不甘心的咬一咬唇,下去了。恶人谷中的仆人似乎也学会了主子那点奢靡的本性,柳碧莹沐浴后,丫鬟们便为柳碧莹换了一件水红色绣金线牡丹的长裙,那长裙层层叠叠,柳碧莹甚至觉得自己封妃时都没有此时这般隆重。她开口要求换一件,可周围的人就是听不见她说话似的,索性就是一件衣裳,柳碧莹也不想同他们计较。换了衣裳回去后,索麒麟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了柳碧莹进来,眼中难以掩饰惊艳之色。“我就是想着,你穿红色定会好看,果不其然。”
他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一个人,柳碧莹心中微微一颤。“你究竟要做什么。”
柳碧莹看不懂了,索麒麟现在的脾气实在是古怪,难以捉摸。房中香烟袅袅,纱幔微扬,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索麒麟以指敲着桌面,缓慢的响亮的敲击声,每一声都像是落在自己心上似的,柳碧莹觉得有些难耐了起来。“阿染,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他终于开口,语气中甚至听出了一丝哀求,她有些讶然,不想索麒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她是懂得的,所以她决定直接开口断了索麒麟的念想。“索麒麟,我喜欢的是胡玄然。”
只听见他冷笑一声,先前哀求似乎与他无关了起来,“你又要抛弃我一次么?阿染。”
又?她心中一跳,连忙抬头去看索麒麟。男子眼中含着冷冰冰的情绪,除此之外便是心痛,他像是黑夜中受伤的孤狼,哀鸣着得不到援救,柳碧莹的心因为他这副模样而紧紧揪了起来。她忽然心生歉疚,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对不起。”
说罢,她猛然跪倒在他面前,重重叩首,“南宫逸,求求你,帮帮我。”
她看出来了,自己不是索麒麟是南宫逸。南宫逸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伸手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而柳碧莹还在那边一遍一遍的哀求他,完全没有了方才对他爱搭不理的气势。南宫逸晓得的,她即便是此刻跪在自己面前,也不过是屈服于自己手中还有可以帮胡玄然续命的方子,说到底还是为了别的男人。“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
他愤然将手边的桌子拍碎,桌上的茶盏点心滚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柳碧莹的手背上,可柳碧莹并未闪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南宫逸这个问题,也就是在沉默的空档,南宫逸以为她是默认了,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以前是南宫彦,现在是胡玄然。你为何从来不愿意看看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强行伪装起来的坚强,像是丢了最宝贵的东西一般。“南宫逸,我们只是生不逢时。”
她的话轻飘飘的,可是落在南宫逸耳中就像是有千斤重,压得南宫逸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伸手,狠狠的抬起了柳碧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看清楚自己眼中的翻涌不息的情绪,让她知晓自己有多爱她以及有多恨她。“我早就该知晓的,你是个狠心的女人。”
他攥着她的下巴生疼,柳碧莹蹙眉却没有呼痛,生怕再惹恼了南宫逸。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指上,南宫逸的手微微一颤。“以前你是为了南宫逸,现在你是为了胡玄然,何时你才会为了我这样哭泣,哪怕是只有一次也好。”
他愤然松手,将她重重甩向一边,眼里燃起玉石俱焚的烈火。“好!”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不去看她的神情,“你若是这般想救胡玄然,现在就将衣服脱尽了爬过来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