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贺中珏明明识路,还不是一般的识路,否则从京州到这长州那么远的路,他都记得;第二,世上再巧也没有巧到如此,按贺中珏所讲,他是识不得路,可自己一吃完饭出来就遇上了贺中珏。于是不等贺中珏讲完,孟夏又继续往前走,贺中珏眨着眼睛,三分委屈七分讨好地解释:“夏,夏,你听我讲,我只是拉在你后面一点点,然后真的跟丢了,再然后我记起你说的这家药铺,我七拐八转,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结果药铺的人说你们姐弟走了,于是我赶紧又四处寻你,这饭铺离那药铺又不远,这下还真凑巧了,我一转身就看到你们姐弟了,只是看你们相谈甚欢,我就没进来打扰你们罢了。”
前面的话,孟夏有五分怀疑,但后面的话,贺中珏又不象讲假话,因为孟小全只告了半个时辰的假,找的这家食铺离那药铺确实不远,孟夏一时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相信贺中珏,那贺中珏却道:“夏,再不走,天全黑了,这大冷的天,赶夜路,可是冷得狠的。”
孟夏知道贺中珏这话没讲错,原本以为自己要一个人赶夜路回去,虽然拒绝小全去找那个清逸出尘的男子想法子,心里还害怕的,没想到走丢的贺中珏在关键的时候又出现的,虽然此人无太大用处,但这一路上至少是个伴,那就多份胆,孟夏莫名的慰籍,便道:“那还不赶紧。”
贺中珏便笑道:“夏,我觉得我越发喜欢看你这副小模样了,越发离不开你这小模样了,咱们现在就恩恩爱爱把家还吧。”
孟夏一看这贺中珏是逮着机会又开始出那淫声浪语,知晓他的名声,没有搭理,怕关城门,加快步伐往城门走。贺中珏又一次调戏未果,郁闷得翻了翻眼睛,恨恨地吐了一句:没味道的东西!终是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门,孟夏才松了口气,却见原本停在城门口的牛车,只剩一辆了,那车主也在收拾准备走,一直怏怏跟在孟夏身后的贺中珏忽走过去问:“老乡,请问回哪里呀?”
“孟家寨。”
孟夏一喜,那贺中珏立刻又问:“我们也是孟家寨的,老乡能不能捎一程呀?”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新近回来的。”
“那赶紧上车吧!”
贺中珏忙冲孟夏一招手,两人讲话声音又不小,孟夏自然都听得清楚明白,有个男人,问个路找个人比自己一个女人家到底要方便不少,而且这样搭人家的车,心里也不用害怕赶车人使坏,于是赶紧上了车,贺中珏也坐了上来,一坐下那车主就驾着牛车走了。坐下的贺中珏伸手就要去抱孟夏,孟夏忙警惕地往后一挪瞪着贺中珏,贺中珏忙道:“夏,你这会子是走热了,眼下大冬天,从这儿到孟家寨,至少是一两个时辰,非冻坏不可。”
说完不顾孟夏瞪眼,也把她抱入怀中道,“这样,两个人才暖和许多。”
孟夏知道贺中珏这话也不是假话,而且贺中珏这个怀抱,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待过不少次了,而且赶了这两个多时辰的路,她也觉得累,于是没再挣扎,贺中珏把孟夏一拢,孟夏整个身体除了头,都被贺中珏拢到怀里了。孟夏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这么近,彼此听得到呼吸,听得到心跳,而妖孽一样的男人的怀抱很暖和,比她想象的要暖和得多。于是牛车一晃,昨日夜里就没睡好又赶这大半日路的孟夏,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撑了不过一小会,就在贺中珏的怀里睡着了。贺中珏不由得伸手摸着孟夏的脸,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样的一个女子搂在一起。回到孟家寨,自然天全黑,车主吆喝一声:“停!”
孟夏就惊醒过来,一抬头就碰到了贺中珏的头,再一看贺中珏除了搂着她,额头还抵在她头上,人也睡着了,两人这睡姿实是有违大鹄的妇德了,孟夏忙推开贺中珏,这一推开,冷风就灌进了身体,孟夏差点又没骨气地缩回去贺中珏怀里,但因为到了村口,又有妇德问题,让她没有再敢缩回去。贺中珏被孟夏一撞才醒了过来,醒过来就懵懵地问:“这到哪儿了?”
“到村口了。”
孟夏拿着卤肉包和药跳了下牛车,才发现自己原本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这会裹在头上,大约是贺中珏怕夜里的冷风吹了她的头,就用围巾把她的头包了起来,孟夏的心不由得被这败家子暖了一下,只是这个长不大的败家子,现在越来越贴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天到晚都琢磨着要不要甩掉他,他多少感觉到了,所以害怕了、担心了,于是就处处体贴起来,于是孟夏被暖的心有点乱了。贺中珏伸个懒腰才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他跳下牛车的动作远没有下马的动作潇洒利落,还被牛车栏给绊了一下,差点是扑下车的。刚心有点乱的孟夏不由得又摇摇头,顾不上贺中珏,赶紧往家里走去,贺中珏冲没理会自己差点摔倒的孟夏的背后挥挥拳头,然后赶紧才追了上去。村口到孟夏家到没多远的路,没一会就到了,孟夏走进院子,乡下的房子都是泥彻的,也不隔音,声音稍大点,外面就听得见,所以王氏哎哟叫的声音,就入了孟夏的耳,她不仅叫着还不忘念上几句:“大妹子,你那闺女分明没安好心,今天看样子是不会回来的了,她这是想痛死我,哎哟哟,哎哟哟……”“嫂嫂,我那闺女不回来,她在城里哪有落脚的地方?”
“大姑,你那闺女哪会顾我婆婆死活,你觉得她没落脚的地方,说不准她这会儿带着那王玉,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
“顺儿媳妇,你这是什么话呀……”“大姑,我这是什么话,是真话呀,那天夜里,你又不是没听着……”听到这话,孟夏恨恨地推开门,那王氏躺在床上叫着,余氏坐在一旁在面有难色,桃樱站正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孟夏走过去愤愤把药包往桌上一放。突然进来一个人,把大家都唬一跳,然后是孟夏自己唬了一跳,因为她从小全手里接过的药是三包,而她愤愤往桌上一放的药只有两包。孟夏不知道是不是在牛车上,那车太晃,就把另一包药给晃了下去,当然她并不笨,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讲出来少一包药,那桃樱婆媳肯定跟自己没完没了,于是没说话,放下就转身往屋外走,不过心里却纳闷:这三包药,小全明明是扎在一起的,要晃也是三包都晃下去,怎么可能只晃下一包,而另两包没有晃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