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茂等人一进来,贺中珉就冲孟夏挥挥手,孟夏明白那手势是让自己退出去,没曾想那笔墨也不是那么容易侍候的,只得乖巧地退了出来,章飞鹰便在门口一横,什么侍候笔墨,侍候茶水的统统给拦在外面了。孟夏很怀疑这样的架式是讨论大事项,她发自内心地激动,真想知道书房里都讨论些什么,就算自己要离开贺中珏,在这关键的时候,怎么也该帮他一把,当然孟夏还有份私心,自己不这走了多远,让他永永远远都忘不掉自己!孟夏很得意地想着,见章飞鹰斜着眼在盯着她,孟夏才想到自己还身处险境,胡思乱想有可能丢了性命,赶紧眼观鼻地专心站立好,等着贺中珉随时有的吩咐。好在孟夏这些日子做杂役丫头,得到不少恢复筋骨的锻炼,书房里的议事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结束的,她两条已经被贺中珏养得有点尊贵的腿偷偷地交换了几十次,才听见里面有动静,贺中珉有吩咐,那侍候茶水的便进去了,孟夏在贺中珏身边待的日子不短,知道这些爷都有些怪僻,象这样重要的地方,那贺中珉没有吩咐自己,孟夏便站着没动。等侍候茶水的丫头退了出来,孟夏听见贺中珉叫了一声:“春红!”
孟夏赶紧就走了进去,那书房里站着坐着十数个贺中珉的骨干,一进去,孟夏就觉得憋闷,贺中珉冲那桌驽了一下嘴道:“研墨!”
好在孟夏有阵子都坐在贺中珏书房里捣鼓这文房四宝,虽从心里恼恨这些被二小姐称为有香气的东西,但总算不陌生,于是手脚略有点笨笨地研起墨来。贺中珉冲那站着坐着的人一挥手道:“大茂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了吧!”
那些人便退了下去,孟夏见徐书同没看她转身就走了,赶紧把心放到研墨上,不过孟夏刚一动手,见那贺中珉盯着她的手,她猛然醒悟,自己是个粗使丫头,那手完全不是粗使丫头的手,如果自己再把那墨墨得象模象样的,就贺中珉这样心思细密的人,不生疑都怪了,于是手一抖,那研墨的水就撒到桌上。水一下就把贺中珉摊开的纸打湿了,孟大茂一见赶紧伸手帮贺中珉把纸拿起来,只是那纸已经湿了,孟夏赶紧跪下道:“王民……王爷饶命,婢女从没做过,婢女……该死,该死!求王……爷责罚!”
孟大茂立刻指着孟夏道:“象你这样的婢女,真该乱棍打死。”
孟夏一听孟大茂要乱棍打死她,心里恨恨地道:阿兄,你可真狠呀!不过就算布王重用你,你居然指责他身边的丫头,你不觉得自己僭越了吗?贺中珉却一笑道:“好了,春红,你起来吧,你确实没做过这些事,本王不怪你。”
孟夏赶紧道:“春红谢王爷不杀之恩。”
然后才站了起来,贺中珉又道,“你初来,不会是自然,本王会安排你教你做,如果做久了,还犯这样的事,本王定惩不殆!”
孟夏心里嘀咕一声,很有几分讥讽地腹诽:这贺中珏会不会给你时间,让我这么个生手做成熟手!孟夏嘴里却道:“王爷,婢女只是个粗使丫头,没做过这样的事,怕……怕也做不好,王……王爷您还是让春红回杂役房做杂役吧!”
贺中珉听了又笑道:“这丫头看着呆头呆脑的,可并不傻,立刻就和本王讲起条件来。”
孟大茂有几分好奇问:“王爷,怎么想使唤这样的丫头?”
贺中珉有几分不悦地道:“本王使唤什么样的丫头,还要向你等禀报吗?”
孟夏在心里哼了一声:阿兄呀阿兄,知道了吧,知道了吧,有些事不是你可以管的!孟大茂赶紧跪下道:“王爷,是大茂僭越了。”
“好了,起来吧!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
孟夏又在心里嘀咕起来:不怪都怪了,不过这个时候,他是没什么人了,才不跟阿兄你计较罢了。贺中珉唤进管事,吩咐她好好带带孟夏。孟夏只得行礼退出,退出前听见贺中珉问:“大茂,刚才你一言不发,说说你的主张。”
“王爷,臣认为投诚未必是上上策……”孟夏没想到孟大茂居然不支持投诚,那心真是急死了,这正是自己想听在关键,偏偏被贺中珉撵了出来,她故意放慢步子,磨蹭着,也只能听到这些,那管事还有几分不悦地道:“磨蹭什么,动作利萦点,王爷最讨厌磨矶的人!”
孟夏只能放弃了。接受完管事的培训,孟夏又奉管事的命回杂役房搬行礼,她一个头两个大地离开了书房,趁没人看见的时候,走进了徐书同的房。一进去,孟夏就听见徐书同调侃的声音:“给张这样的面皮,都还能招惹到人,真是,真是的……”孟夏不满地往椅上一坐道:“三哥,别拿人开玩笑了,那杂役房到底有没有这个叫春红的丫头?”
徐书同才走出来道:“还真有,只不过前几日已经跑了。”
“那你把你知道的那春红丫头的事,都说给我听,能有多仔细就多仔细。”
徐书同双手一抱胸有些好奇地问:“二丫头,三哥有些不明白,三哥给你副春红丫头的面皮,是怕你天天在房间里憋闷着了,现如今你使着力往布王身边挤,总有个原由吧!”
孟夏才想到这徐书同现在可是贺中珉的下属,自己攒着劲地想去打探贺中珉的动静,那不就是为了帮贺中珏,自己帮贺中珏,那不也是与徐书同为敌,徐书同会把自己……“这……这,三哥把那布王讲得跟魔鬼一样可怕,我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吗?”
“哦。”
徐书同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有一点点好奇?”
“对,就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就一点点?”
“对,就一点点!而且当时不也凑巧吗,我扫着地,谁知道那布王怎么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了。”
“所以,三哥决定……”徐书同话还没说完,孟夏一下扑过去伸手捂住徐书同的嘴耍无赖道,“你决定只能是同意。”
“二丫头,那布王可不是省油的灯,和寻王比起来,他更心思缜密得多,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三哥都不能答应你再去冒险了。”
“三哥——”孟夏拖着声音恳求道,“你如果不答应夏,夏从现在开始……”孟夏在徐书同的房里寻了一圈,才恶狠狠地道,“夏就开始绝食!”
“那……那是王玉来心疼的事。”
徐书同说完就走出了房间,然后把门又锁上了。孟夏听了气得双脚跳,没想到徐书同会给她来这一招,走到门边,拉了几下,那门果然上了锁,孟夏才颓丧地坐回椅子里,不过一坐回去,孟夏发现自己中午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她挨过饿,知道饿肚子很难受,于是撇着嘴小声地念道:“三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个坏三哥,坏三哥!”
孟夏正念的时候,门又开了,徐书同拎着个食盒进来,关好门,把东西放桌上问:“饿了没?”
“饿了,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人家没吃中饭。”
徐书同淡淡一笑,把食物都摆桌上道:“快吃吧!”
孟夏立刻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足足吃了满满两碗把放了筷子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吃东西了。”
徐书同又给孟夏盛了碗汤道:“有些人,不是要绝食的吗?”
正伸手接碗的孟夏听了差点没让最后那口饭噎着,手一下停住道:“对,人家要绝食来着,不吃了!”
“好了吧,多的都吃了,也不在乎这碗汤了,对吧!”
“不对,你还没答应人家。”
“好吧,你就听仔细了,这个春红是京州城郊人氏……”孟夏听着徐书同把那春红丫头家的资料一一道来,等徐书同讲完,孟夏才笑得眼都眯成一条了:“原来三哥把我锁在屋里这会子,是去打探那春红的底细了。”
徐书同两手一摊道:“三哥能做的就这些了,到贺中珉身边,你千万要小心,那管事让你从杂役房搬到书房去住,那你就不能住在三哥这里了,一会三哥把那春红的被褥给你拿来,因为时间仓促,那春红丫头的被褥可都是她盖过的,连拆洗都来不及了。”
“啊!”
孟夏听了有些发杵,想想别人盖过的被褥?徐书同眉一挑道:“想做奸细,做一个好奸细,就必须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否则就别当奸细,还是继续回去侍候你的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