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关，就看见小敏站在自己面前，说：“走吧，不过我和她交流不多，帮不上大忙。”

连岑忙将手机塞回兜里，亲切笑道：“您能提供线索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我们总得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才选择离家出走。”

此时已经是三月末，A市的夜晚也不再寒凉，尤其是太阳刚刚落山，有风吹过时，仍能感受到太阳余韵的燥热。但天色确实暗下去了，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接连亮起，宛如一条发光的长龙，盘踞在混乱的北区。小敏一出门，便摸出了一包烟，自己点燃放进嘴里，吞云吐雾后，才回头看连岑，说：“你是学生，我就不让你了。”

美甲店在这家风情街的入口不远处，其实连岑还远远没有深入到这条街去查看，小敏就这么扬了扬下巴，说：“你再往里走走，就能看见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搂搂抱抱的狗男女了，有时候一个男人身上扒着好几个女的，都是年轻的小女孩，没比你大几岁，但已经是这行的老员工，招揽客人熟门熟路的。”

“你妹妹当时就混在那里面。”

小敏冷笑了一声：“我可没有抹黑她，当年她出来抢客，搞得我这里的客户怨声载道，所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别觉得不舒服。”

其实从连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大致猜到于晓在背地里做的事并不光鲜，所以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她虽然心情沉重，却并不激动，只是点头说：“没关系，您继续说。”

小敏像是很满意她的冷静，勾着嘴唇又摇摇头，语气感叹：“你们可真不像姐妹，你一看就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酒吧都没去过吧？”

连岑一顿，还真没有。啥时候酒吧闹鬼她就去会会。“你妹妹可不一样，她那条红裙子上面，有个口子，你不知道吧？”

小敏说着，凑近，语气不屑：“那口子是通的，男人伸手进去就能摸，她不要钱，白给。”

“不要钱？”

连岑蹙起眉头，如果于晓卖色不是为了赚钱，那她为什么自甘沦落到这种地方呢？“不要钱，她就跟别人说一句话。”

小敏对这句话记得特别清楚，甚至重述时还带着嘲讽：“她说，‘叔叔，我是未成年。’”她古怪的模仿着女孩的语气，随后大笑出声：“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来这种地方的人，从来不缺未成年，也从来不缺找未成年的人。”

“这样是犯法的。”

连岑垂着眼，表情冷峻，语气很淡，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讲述常识一般，谁都看不见她眼眸里的黑雾涌动。小敏却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吐出一口烟圈，说：“只有好孩子才会这样想。你当北区是什么地方？古代的乱葬岗，现代的销金窟，隔着一条脏兮兮的马路，对面就是贫民窟，整个A市最穷、最蛮横的人都聚集在这，穷到极致，把女儿送到洗脚城卖身赚钱，这种事情在北区是常态，哪管什么成年未成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遥遥指向远樟村的方向：“那边，还有一个村子，就连那的人都知道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村里的女孩哪见过这阵仗，刚开始吓得又哭又闹，还给客人开了瓢，差点闹出人命，后来不照样天天过来，为什么？因为有钱挣！那也是个未成年，还是个好学生呢。”

“所以说，你妹妹说这话，根本就是小白兔进了狼窝，没被撕碎都算她命大。”

小敏说完，一支烟也烧到了烟蒂，她将烟头摁到地上蹭了蹭，就随意丢到了地上，重新直起腰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总结就四个字：来过、卖过，别的我也不清楚，你美甲还做吗？”

连岑拦住她，追问道：“远樟村被送过来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那谁知道啊，咱们这地方都叫花名的，那姑娘连个花名都没有，大家就叫她好学生。”

连岑沉思了片刻，抬头说：“我做美甲，我先发个信息。”

她发信息给霍邮，叫他也留意一下监控里有没有贺珍的身影，就跟着小敏回去，坐到了美甲台前。她从来没有折腾过自己的指甲，指甲又干净又整洁，甲面是健康的粉色，月牙十分清晰。偏偏美甲就是要破坏这份美好，小敏攥着她嫩生生的一双手，没多久就把指甲磨的坑洼不平，毛躁极了。“想要什么颜色？”

“红色。”

连岑挑完颜色，便不再看自己的双手是如何遭罪的，她将身子向后一靠，再度陷入思考。她听到远樟村有女孩也被带到这里，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贺珍。她只认识贺珍这一个远樟村的女孩，同样是个好学生。她越想越觉得，如果贺珍就是那个女孩，那么于晓和她，一定还有别的关联。明明没有证据，不知为何她就这样笃定。连岑没有贴甲片，小敏又是个熟手，才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她的指甲，最后要了个友情价，50块。连岑一边肉疼，一边又觉得这个价格尚在可接受范围内，带着矛盾的心情付了款，便马不停蹄的冲出了店铺。此时的霍邮还在找监控，两年前的监控录像不是每家店都能留下来的，他挨个走过，所有店铺都只能存半年录像，因此到现在还一无所获。“大师，我先送你回去？”

霍邮也感到累了，但他还是强撑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或者我找人送你回去吧，我已经跟局里申请了调查令，正式加入了远樟村事件的调查，所以我打算留在这里直到查到监控再回去。”

连岑知道自己的脾气，明白一旦霍邮有所发现她肯定按捺不住要过来看看，干脆也不乱跑了，说：“这附近有宾馆，我今天去那里凑合一夜，有进展随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