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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孤儿寡母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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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贾蔷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荣国府后头茜雪娘住的小院。敲了门,不一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开了门,见是个面生的俊俏公子哥儿不由得一愣:“这位哥儿是……找哪一个?”

贾蔷拱手微笑:“想来你就是茜雪娘了,我是东府里的贾蔷。”

才说完,便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掀帘子出来:“是小蔷大爷来了?快请屋里坐。”

将贾蔷让进屋里,茜雪便忍不住问道:“可是我们宝二爷让小蔷大爷来的?”

贾蔷并没有回答茜雪的问题而是说道:“是听宝二叔说了你的事,宝二叔托我往后多照顾照顾你,因而过来瞧瞧,姑娘这里可缺什么东西不?”

听到这话茜雪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眼圈儿不禁也红了。以后多照顾,显然这是她再回宝玉屋里无望了。茜雪娘听了也是一脸的失望,说道:“这是怎么说?我家茜雪又有什么错?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怎么到头来竟把她给撵了?”

贾蔷咳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说?难道这件事还能让宝二叔承担么?再说了,李嬷嬷那也是宝二叔的奶嬷嬷,这么大岁数了,老太太怎么能罚她?且老太太说了让茜雪出来了,还能再招呼回去?这不是打她老人家自己的脸么?”

茜雪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茜雪娘还是不死心,又问道:“老太太是说话不能不算,可宝二爷呢?宝二爷平日里又和气又懂得心疼人,难道他不知道茜雪是委屈的?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太太疼他?只要他在老太太跟前求一求,什么事不成呢?”

贾蔷叹了口气道:“若是宝二爷肯在老太太跟前说话,还用让我来看茜雪吗?”

“娘,你不用问了……”茜雪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伺候了宝玉二年,她还是很了解宝玉的为人的。对女孩子,宝玉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甚至别人想不到的细小事他都能想的周全。平日里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撒娇也是不少的,只是宝玉心里也有数,有些事能求贾母,有些事却是不要张这个口的好。摔茶盅这件事贾母的意思是要发落一个人,杀鸡给猴看的。李嬷嬷是在荣国府里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了,又是奶过宝玉的。茜雪只不过是当初花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这两者中选一个,简直不要太好选择。若是宝玉求几句贾母就收回成命,开了这个先例,往后贾母在荣国府里的威严何在?茜雪都能想通的问题,宝玉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再者说,茜雪虽然也是宝玉屋里的大丫鬟,相比起袭人、晴雯麝月三个却又差了一层,宝玉才不会因为这个去贾母跟前寻这个晦气。贾蔷也劝道:“依我说,老太太将茜雪放出来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我说话你们别不爱听,茜雪这丫头又没什么心计,就算是在宝玉房里只怕也没有个出头之日。倒不如出来了自在,等上几年,寻一门好亲事,不比伺候一辈子的人舒坦?”

茜雪娘却擦了擦眼角说道:“哥儿说得轻巧,茜雪这些年虽说是卖到了荣国府里,可吃的用的都不愁,比起外头那一般人家的闺女还要好呢!自打伺候了宝二爷,月钱也从五百钱涨到了一吊钱,自己花不完,还能时常补贴我。现在乍乍的放出来,又能做什么营生?我们娘母子靠什么过活?”

贾蔷不由得微微皱眉,对于这种卖女儿还啃小的行为他是看不惯的,可是这又是这个社会的普遍现象。的确,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在神京城里谋生活,除了伺候人还有什么好营生?想了想,贾蔷从怀里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茜雪娘说道:“也不用着急,这些银子先拿去花销,等日后有了好去向再说。”

茜雪娘接了银子连声道谢,又让茜雪给贾蔷磕头。贾蔷却拦住了说道:“不必如此,只是往后最好给茜雪寻个好的主家,别委屈了她才好。”

可茜雪娘却动起了别的心思:这贾蔷也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啊!模样生得又好,说话也和气,出手还这么大方,若是让茜雪跟了他去,岂不是一条现成的好路?更难得的是贾蔷父母早亡,往后就算贾蔷成了亲娶了妻,茜雪若是给他做了姨娘也只用侍奉一个太太就够了,不用在公婆面前立规矩。这可是一项最难得的事。别人不说,只说贾政的小妾赵姨娘,那么得贾政的宠爱,还给贾政生了一儿一女,可在王夫人和贾母跟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也为了自己能够继续啃小,茜雪娘便说道:“小蔷大爷,我听说,荣府里二太太赏了你好大一处宅子?”

“怎么,你也听说了?”

贾蔷不禁有些意外,显然,王夫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恩惠故意使人宣传来着。茜雪娘陪笑道:“小蔷大爷也是快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宁国府自己挑家过日子了吧?那么大的一处宅子,没有几个贴心的丫鬟伺候可不像样。大爷你看我们家茜雪怎么样?她长得也说得过去,又是老太太调校出来的,会伺候人!且她还是清白身子呢!大爷若是不嫌弃,就让她跟了你去得了!大爷若是不嫌弃我这婆子粗笨,我往后也可以给你做些洒扫浆洗的粗笨活计!”

“娘~”茜雪听她娘这么说,脸不禁一红,嗔了一声跑回里屋去了。“咳咳……这事……稍后再说吧,毕竟茜雪是从荣府里放出来的人,我怎么也得跟老太太招呼一声才好。”

茜雪娘道:“嗨!这还有什么跟她说的?茜雪的身契都还给我们了,茜雪现在可是清白自由身!那……那小蔷大爷你得空了定要跟老太太说,我们娘俩个可等着你的信了!”

果然贾蔷来荣国府里找宝玉了。袭人将贾蔷请进来笑道:“小蔷大爷快请屋里坐,我们二爷早就说了,今儿你会来。”

贾蔷打量了一番这个宝玉身旁最要紧的丫鬟。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平心而论长相不算是出类拔萃,不过是中等罢了,不过脸上一团和气让人觉得亲近。袭人本家姓花,小时候因家贫被父母卖入贾府为婢,原是跟着贾母,被贾母调教得温柔体贴又贤良。起先服侍了贾母的内侄孙女史湘云了几年,贾母见她心地纯良恪尽职守便命她服侍贾宝玉。袭人亦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可谓是最忠心的一个大丫鬟。袭人还是宝玉的性启蒙老师……不过贾蔷却对花袭人没有什么好感。虽然红楼原著中有些地方写得很是隐晦,贾蔷却觉得袭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憨厚,心里头却算计的明白,不但抓住一切机会在王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还暗中贬斥晴雯等人。“既然宝二叔知道我要来,现在怎么不在屋里呢?”

贾蔷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袭人陪笑道:“小蔷大爷又不是不知道二爷的性子,他哪儿是一会儿闲得住的?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便先往老太太屋里去跟姑娘们说话了。小蔷大爷别急,我这就去请宝二爷回来。”

袭人也是个有心计的,想来只要搬出贾母来贾蔷肯定就没脾气了。果然贾蔷听了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小蔷大爷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袭人微笑点头,又冲里屋叫了一声:“晴雯!来客了还不倒茶来?都等着我一个人么?”

“来了来了!偏你会指使人!”

晴雯答应一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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