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即将日出的时候，奶奶起床以后站在院子外面，目光看着太阳，我帮她摘下纱布，两只蟾宫眼已经干瘪，奶奶白色的瞳孔逐渐变成了黑色，她看到的光的时候，眨了眨眼，活了近一个世纪的她，在恢复光明的时候，同样难掩自己高兴的情绪。看到奶奶高兴的模样，我在那一刻觉得干什么都值了。奶奶的眼睛恢复光明，我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解决自己阳寿的事儿。之前那股孝顺劲儿多少有点过劲儿了，她老人家坚持不让我做饭，我就没在做。天亮以后，我拎着两瓶北大仓精装版，登门找三爷。刚敲开门，三爷一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大冬天戴着口罩我都被呛得咳嗽几声，三爷扫了一眼我拎着的白酒，嘲讽我太抠了，还说人家送礼都茅台五粮液，我弄两瓶北大仓，不够意思啊。我说咱们主要是为了接地气，喝太贵的酒，怕您老上头。三爷瞪了我一眼，把酒接过去就让我滚犊子。我进门搂着三爷说：“别急眼啊，年纪这么大了，还暴脾气，怪不得村口老太太都不稀罕你。”

三爷作势要打我：“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紧了吧！”

我赶紧求饶，哄着三爷把气儿消了，等进了门以后我给三爷递烟，靠在他家炕头，聊起前些日子我憋宝的事情，包括那个小女孩。三爷听完我讲述的那件事，他也愣了一下，感慨道：“常怀敬畏之心，按照咱们山里的话讲，你小子这回算是积德了。”

“但愿我这个好人能有好报吧。”

我感慨了一声，接着又说道：“三爷，我打算开春去长白山一趟，您常年跟大山打交道，有没有什么绝活儿，传我几招。”

“有鸡毛绝活，你进了大山，能不能活下去，要看山神爷收不收你，山神爷收你，你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三爷说。这让我有点犯难，一旦进入深山老林以后，远离人烟的深山老林总给人一种恐惧之感，到底咋样才能保安全？三爷说，这事儿没办法，大凡山地丘陵、森林繁茂的地区，都有山鬼和精怪出没，一入深山，四面茫茫，生死之间山唯有神爷说了算。三爷说，他小时候听唱京东大鼓的说过，深山老林里有山鬼，那玩意儿长得像个人，大概一米左右的身高，全身漆黑，红眼珠子，满头黄发披散耳鼻喉，常常出没在深山老林里，而且逢人就笑，十分阴狠，如果进山的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见三爷说得绘声绘色，我也挺纳闷，追问他以前去过长白山吗？结果三爷摇摇头，说：“没去过。”

“你没去过，告诉我有山鬼！”

“谁说我没去过他就没有了？只要人迹罕至，深山老林里，就一定会有山鬼，你要是真准备进山，那可小心着点，乘着冬天在家里多跟我练练飞刀，争取有点自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