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磕头道歉，乞求老人家能够救他一命，让他干什么都成。那位打更人指着那几个木偶，让周凯选一个带回家供奉。说到这儿的时候，大家就问他把木偶带到工作室干什么？周凯有点支支吾吾，说：“后来发生的事儿，你们大概也都知道，我不是加入了工作室吗，我就求喜神能够帮助咱们公司大火，就把它带来了。”

他眼神有点闪躲，明显底气不足。其实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没跟我说实话。刚刚发现其他人身上虽说也有若有若无的灰气，可离开工作室之后，他们身上的灰气就逐渐散了许多，唯独李睿身上始终缭绕的灰气，甚至比起之前还要变得更为浓稠。也就是说，木偶留在工作室很有可能与李睿有关。周凯之前的态度很明显，他对李睿有好感。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没安什么好屁，保不准求那个木偶，让李睿喜欢他。就好像我在东南亚接触过的法师，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都有，尤其那个传说中的“情降”。这玩意儿就是昆虫身上分泌一种腺体液，当结合草药，长期佩戴会让身体对某一种气味产生好感，一旦施法者的身上喷了那种气味的香水，“情降”效果就会随之显露出来。周围听周凯讲完，同时嘲讽道：“快拉倒吧，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鬼啊！”

吴洋洋说：“也不知道谁封建迷信，人家姐夫懂风水是国学，你这又喜神又是撞鬼的，不纯纯编故事吗？”

周凯急了：“我是亲眼所见的，这怎么能叫迷信，更何况木偶被我带回去，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

包子问：“什么忙啊？”

周凯支支吾吾说了一句，天机秘密不能泄露。喜神的原理我虽然不懂，可二者的区别应该不会很大。当听他讲完了所有的事情，我心里也就有了眉目。只要那个木头人不是针对李睿，一切的事儿都好说。所以当大家聊天时，我就打算把屋里那个木头人拿出来烧掉。这样一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结果就在这时，韩小鹏的二舅说：“刚才小伙子讲的那个喜神，我还听过这个事儿呢。”

包子问：“叔叔，周凯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韩小鹏二舅说：“可不咋地，那事儿老瘆人了。”

韩小鹏说：“二舅，讲讲呗。”

他二舅把烤全羊给我们分好，一人递给一个小盘子，里面装着椒盐，吃的时候直接用刀子割下，沾着椒盐，一咬满口香。“当年建公墓的时候在村里招工，我还去了呢，结果钩机开路的时候，将岩石破开一条缝，顺着缝隙观瞧，里面竟然被掏空了，而且还盖一座朱红色的古庙，那间古庙大门敞开着，供着是一个光屁股小孩儿，他长得古里古怪，看起来可凶了。”

我说：“能选做古墓的地方，必然是风水宝地，有一些古庙建筑倒也不足为奇，不过建在山体里面，倒是挺神奇的。”

他二舅说：“谁说不是呢，那缝隙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进去，也不知道当年人是怎么进去盖得古庙，后来参与凿山的三个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直到一个多月以后，他们才回到村里，当时三个人瘦得好像个大烟鬼，眼窝子都凹着，一个个进了屋就吵吵饿，等吃饱喝足以后，家里人问他们这些日子都发生什么了，他们一句都不说，躺炕上就呼呼大睡，结果就再也没醒过来。”

接着，我问起那个喜神庙在什么地方？他二舅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说南边有一座大孤山，过了孤山不一会儿就到了。我看起来竟感觉有些眼熟，回想起那天和梁老板一起去“八宝擒羊井”就是那个方向。在我和他二舅沟通大概的方位之后，喜神庙距离风水恶地的直线距离仅有不到五百米。梁老板我们那天晚上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单看八宝擒羊井所处于的高山，山峰突兀而起，周围没有山脉延续，远远看出，那座山好像拔地而起的鬼头刀。他二舅就是一个普通干活的，对喜神庙那边的事儿还是有点不太了解。先不管有没有联系，我就是想帮着李睿解决这所谓的木偶，让他们几个先吃着，我转头回到里屋，把那个武生木偶拿出来。周凯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说：“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看着不吉利，还是烧了吧。”

“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动，给我放下！”

周凯一看我真准备烧了，他当时就急眼了，作势就要扑过来争抢。我连鸟都没鸟他，抢先一步，直接将木头人丢到篝火当中，大火瞬间吞没了木偶人。周凯脸都被吓得变形了，他想去火堆里抢木偶，被我拽住。周凯惊慌道：“你放开我，凭什么烧我的东西，我草你吗！”

他挥手就要打我，可他这种久坐办公室的人，哪里会是我的对手？被我抓住胳膊往后一带，周凯脚下踉跄，我顺势踹他脚踝，反手擒拿，将他死死摁在地上。其他人一看，担心打起来，赶紧过来拉架。李睿也被搞得措手不及，他惊讶道：“张阳，你这是干什么？快松开，别打架。”

吴洋洋也不满道：“对啊，再说这木偶人也是人家周凯的，你直接给烧了，这事儿有点不够意思啊！”

我冷笑道：“我为什么烧掉这个木偶，周凯他自己心里清楚，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告诉你，再想那些歪门邪道，我会让你遭报应的！”

其他人一头雾水，只有周凯眼神愤愤地盯着我。火焰逐渐吞噬木偶，干柴燃烧时噼里啪啦地乱响。突然这时候，篝火旁忽然卷起一道阴风。火焰来得特别突兀，黑风乍起，灰尘漫天飞扬，原本两米多高的火苗直接窜到二三层楼那么高。隐隐约约看到火堆里飞出一道黑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当时周凯气愤道：“我的喜神…我的喜神不见了，你个王八蛋，喜神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耸耸肩，竖起中指。告诉他别吹牛逼了，我啥大风大浪没见过？报不报应无所谓，就我现在完全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就算阎王爷是他亲大爷，我也能跟他坐一桌喝几杯。木偶被烧毁之后，明显看到李睿身上的灰气逐渐消散，整个人的脸色提高了许多。我的目的达成，至于周凯一定会被木偶所反噬，因为天下间，所有的歪门邪道都是会承担着相应的后果。就好像一个人去偷，去抢，去骗，就算没有被抓到，早晚有一天也一定会自食其果。经过这么一闹，聚会算是彻底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我走到周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年轻人，要光明正大，别整些没有用的。”

至于那个喜神木偶周凯在哪弄到的，还有他那个撞鬼故事，确定不是刻意针对李睿，那么这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跟他又不熟，何况是他先用邪门歪道纠缠李睿，至于受到什么后果反噬，无论是死不死，或者还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憋宝的老客，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什么烂好人。撕下扒拉羊腿，我回到房间，靠在炕头上，就等着明天回北京，买一张票回老家看看我奶奶。火堆里飞出去黑影，我没当回事。结果就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屋外竟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韩小鹏、我、刘壮三个人在炕上爬起来，只见周凯竟然不见了，当时我们下地来到院子里，就看见一个身穿戏服，画着白脸，背上插着四面小旗，在院子里又蹦又跳。让我觉得很纳闷的是，周凯脸上的装扮、唱戏的戏服，还有一阵鼓点的声音都是在哪传来的？那几个女孩子也相继跑出来，大家都在院子里，望着燃烧成灰烬的篝火，周凯一会儿翻跟头，一会儿亮个相，嘴里哼哼呀呀，不仅诡异，还唱着一些我们没听过的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