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直接找上门。王麻子开的小额贷款公司就在一所专科学校旁边。街道上行人稀少，开张的店面也不是很多，我找了一圈，看到那家“诚信典当行”，在门前停靠着一辆霸道，和一辆奔驰。我寻思这也够他娘的不要脸，还敢叫“诚信”二字。站在门口，就看到屋内聚集着五六个精神小伙儿，穿着豆豆鞋，九分裤，梳着中长发，脚踝和手腕都露着纹身，凑在一起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我在门前徘徊，有人就吆喝道：“干嘛的？在门口绕来绕去的，是想当东西，还是想借钱呀。”

几个人放下手里的烟，目光同时看向我。我说：“想贷点钱，听说你们这儿容易下款，还不看征信。”

“那你算是找对地方了，进来吧。”

那个小黄毛立刻招呼我进来。我被请进了里屋，小黄毛把我安排到所谓的经理办公室，我一进门就看到照片里的王麻子和他的跟班。王麻子叼着烟，眼皮也没抬，淡淡道：“借多少钱？”

“你这儿最多能借多少？”

我说。王麻子愣了一下，他一旁的跟班急了，说：“问你什么你说什么，想借多少钱看你用什么抵押？”

我装傻充愣道：“门口不是写着无抵押吗，还不看征信都能贷，现在进来都变卦了，这不是骗人吗？”

他跟班说：“行，那你有工作吗？”

我说：“蹬三轮算不算？”

他又问：“把身份证拿来我看看，你家有房子吗？”

我说：“身份证丢了，我就问你，到底你最多能贷多少？”

“你小子是不是找茬啊，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跟班一拍桌子就要动手。我退后一步，笑道：“没必要这样，我是来借钱的，又不是闹事，这样吧，我当个宝贝，翡翠的骰子，质地一点问题没有。”

说完我将殃珠拿出来，这个时候他跟班把东西接过去，王麻子也看了一眼，问我要当多少钱？我说：“十万，七日后我来赎！”

王麻子有些拿捏不准，让我等一下，他打了个电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店里进来了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王麻子让对方给瞧瞧，眼镜男应该是比较懂珠宝，他在用紫外线灯照来照去，认真道：“是个好东西，能当。”

我只是笑笑，没有多说。王麻子立刻在保险柜取出十万块钱，告诉我一分利，到期不来赎，那东西他就卖了。让对方给我开了當票，之后我拿着钱离开当铺。“殃珠”就连我平时要将它放在蛇皮袋里，除了我以外，任何与它接触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拿着十万块钱回到老家，当时三爷正帮忙筹备我和胖丫的婚礼。家里定好了，一周后就会举行仪式。在农村先把事儿定下，等着以后有机会去市里领证。我把彩礼一分不少都过给了林家。因为钱的事儿，三爷也觉得我吃亏，还找我聊过，意思是他也没儿没女，等死了以后把房子和财产都给我，算是弥补我的委屈。我劝三爷快好好把钱留着，万一哪天相中个老太太，开启一段黄昏恋也能成在十里八村传颂一段佳话。三爷骂我没正形，不过我知道他还是对我的做法很满意。而事实上只要人一旦看淡生死，这世上很多东西就没有看不淡的。举行婚礼之前，我始终没有见到过胖丫。听三爷讲，按照他们家这边的习俗，结婚之前两口子是不能碰面的，否则不吉利。后来我奶奶问过我，外面的事情处理怎么样了？我说您放心吧，应该比我爷爷的手段还要干净一点。奶奶叹了口气，说：“你去给你爷爷上香，他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么像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无奈。”

我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磕过头说：“不管未来怎么样，张阳肯定不会给您老人家玄羊的名号丢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奶奶问。我说：“山神爷给了一段话，我也仔细琢磨过，必是与我在楼船古墓放出千年老魔有关，等办完了这件事，我要先去一趟黄河古道，然后再去九蛇王陵找到打开蛇王心的办法。”

奶奶听我说完，在箱子底部掏出一个木匣子，打开以后里面立刻弥漫出淡淡的香气。奶奶说：“这是宝参，古代传言，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棵老人参足足有九两之重，乃是你爷爷留下的一样重宝，你带在身边，万一遇到个危险，也能留着防身。”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宝贝啊。先不说它值多少钱，可人参乃是百草之王，过了八两的人参都能变成小孩子满地乱跑，九两更是能上天入地的灵物。我上前一看，那人参被棒槌锁缠了九层，表面还打着铜钱，乍看之下，人参的根茎好似个活人躯干。奶奶又说：“你也别不舍得，拿去吧，老张家到你这儿就最后一代，你要是不能改天换命，这宝参也传不下去。”

听了奶奶的话，我竟然脱口说起，万一我爹和我妈要二胎呢？结果我奶奶听完就笑出声，说：“老张家一脉单传，就算是二胎，男孩活不过3岁，女孩必会远嫁不归，如果你真的嘎了，那咱们老张家就真绝户了。”

为了延续我们老张家的香火，我也不能轻易放弃生命。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陪着奶奶一起聊天，聊着聊着我发现，她老人家懂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就连我所不懂的憋宝秘诀，她都详细为我讲解，每次和她沟通结束，我皆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眨眼到了婚期。三爷无疑做为全场中最忙碌的大支宾，给我弄来一身土掉渣的西服，还叫来一辆A6当头车，后面跟着的全是桑塔纳。我们家没啥亲戚，林家本提出见我爹妈，但我不想这事儿掺和他们，一直都找借口拖延着。结果当我们浩浩荡荡去接亲，到了林家的大门口，却听见屋里一阵咆哮。等我进门才知道，胖丫跑了！她不辞而别，一个人离开了家。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胖丫写的。我回到车里打开一看：“哥，虽然我想做你妻子，可我配不上你，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寻短见，我只想离开这里出去静一静，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