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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指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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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是专门给四方宾客来吊唁的。不过,第一天,那些人都不愿意走。我问过龙震,他说既然不走,那就随他们去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些什么。奶奶死后两个时辰,发生一件诡异的事情。她本是百岁老人,两个时辰过后,竟长出一头黑发,甚至连皮肤上的细纹也开始淡化。看到这儿,我都傻眼了。返老还童!奶奶竟然一点点变得年轻起来。恰恰也是这件事,引起吊唁宾客的注意。他们蠢蠢欲动,个个都像是憋着一股坏水。就连龙震看到这样一幕,同样不可思议问我:“难道张三宝当年成功了?”

我想到了奶奶说过,爷爷曾经给她在长白山带出宝参,我觉得奶奶一定是说得保守了。那人参,绝不是普通的品级。仙药入体,奶奶已经成为传说中被称作“美人盏”的仙药!当她停止还童,就是代表着药材当前的品级,最顶级的是婴儿,其次是妙龄少女,以此类推。我瞪着眼睛,环顾周围的人群,他们如狼似虎,不怀好意。我深呼口气说:“真是人心歹毒,怪不得他们都舍不得走,原来是想夺我奶奶的尸体!”

今天这种场面老爹是靠不住了,我随身只有两样宝贝,“古怪经文”和“伏尸牙齿”,如果真逼急眼了,那只能同归于尽,杀一个算一个。最让我为难的是,奶奶虽然可以下葬,但总不能守一辈子坟墓,她的尸体一旦入土,会立刻招来无数的盗墓贼。这时,一位身穿长马褂的中年人,他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实木书箱,身材短粗胖,面色红润,始终笑呵呵的。乍看之下,很是平易近人,可看久了却有种说不出的邪异之感。他轻轻拂袖,说:“今日乃盗门伉俪宋美兰葬礼,在下马小刚,愿意为老夫人说上一段书。”

红门一行来五个人,陈江南看着龙震,像是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吴道仁小声说:“让你爹妈先回屋里,他是内八门鬼书生,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他口中的讲的书,能将人带入书中,害人于无形之中。”

我从没想到,奶奶去世以后会迎来这么多我从未见过的人。吴道仁后来和我聊过这件事,江湖离不开分为内外八门。其中内八门以金门为尊,外八门以盗门为王。二者最早皆称“指月阁”,是一种流传在民间的组织,被“红门”监管。他们个个都是罕见的奇才,精通超乎常人的手段。战乱年代,连朝廷没了。就连红门也落入民间,指月阁更是分崩离析。其中一些精通古怪的手段,很快纠集大量的信众百姓。随着在乡野之间作威作福,到后来形成一股小型的势力。比如民国时期“尼姑案”就是外八门的人,那个尼姑雌雄双体,精通易容术,到处祸害良家妇女,后来被人发现,乱棍打死。后来日本鬼子找到当时指月阁的人,希望能宣扬日本鬼子是东岳大帝的传人,来到东方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借此来鼓动民间老百姓接受被奴役的命运。朝廷孱弱,大量的地区沦陷。指月阁在日本人的资助下,建立“会道门”。其中一些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就纷纷选择离去,或者拉起人马跟着小鬼子干。当初传授我爷爷憋宝牵羊的本事的“老杨头”,就是当年不愿同流合污的人之一。小鬼子伙同指月阁,将老杨头抓住,后来酿成二道坎那场劫难。我爹小声说:“这人谁啊,我也没请过给你奶奶说书的,再说人都死了,听什么评书啊,真是想赚钱不知道怎么赚好了,阳阳,今天这个日子,你别和他吵架,等会儿给他五块钱,让他赶紧走。”

我说:“你和我妈先回去,奶奶临终前交代我一些事,不让你看,你进屋以后把门窗都关上,窗帘也拉上。”

我爹立刻不乐意了:“干啥啊?”

我说:“咱们家啥身份,你多少也能知道点,奶奶说你不堪大用,要我顶大梁,这是临终前交代的,你不会是不听话了吧?”

“小兔崽子,今天你奶奶丧事儿,我先不和你计较,你等回家的,看我扇你不!”

我爹愤愤骂了几句,然后拉着我妈一起回到里屋。我松了口气,红门的人保我爹妈无事,可奶奶尸体返老还童的事情影响太大,没有人能拒绝传说中的“美人盏”。我问吴道仁:“老吴,等会儿打起来,能帮忙不?”

吴道仁无奈道:“我是朝奉,论战斗力还不如东北虎娘们。”

正在谈话间,马小刚已经将背上的书箱放在地上,轻轻甩了下衣袖,在场中有人很不高兴,怒斥道:“小刚子,今日老夫人葬礼,你横插一脚算个什么事儿!”

“我来为老夫人送行,这有什么错?何况老夫人当年待我恩重如山,她今日驾鹤西游,待我说上一段书,在亲自为老夫人抬棺!”

话音刚落,他将手里的扇子打开。一双眯缝的小眼睛闪着金光,正当惊堂木拍在桌上,原本聚在院中的人群纷纷退出去。原来他们是想试一试,看我奶奶有没有什么后手!除了红门的人站在院中,连彩门的人也退了出去。在龙门没有动手之前,一切就得看我自己。随身上下只有镇水宝珠,我脑海中灵光闪现,思索道:“老吴,你瞧见我们家院子的水缸没有,等他开书以后,你去把所有的水缸都砸碎。”

这种场合之下,一切都要靠自己。奶奶虽说了“乌鸦打鼓,八龙入宅”,在这两件事发生之前,周遭一切都是不可控的。何况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别人答应你的不算数,自己能掌握的才算。马小刚惊堂木落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自古以来,说书先生都是讲古今兵家武将,身具文人书墨,鸿儒之气。“老夫人驾鹤西游,天庭今日多了一位仙官,实乃可喜之事,今日咱们闲言少叙我,开一段民间乡野异闻!”

我和吴道仁对视一眼,就等着马小刚开书。见他正襟危坐,惊堂木落下,随着一声脆响,好像有人在我的耳边狠狠敲了一下锣鼓。我鸡皮疙瘩爬满一身,莫名有些眼花。可身后躺着的是奶奶的遗体,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些人带走!豪情万里,刹那间风云变。“说书人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马小刚高堂伫立,继续道:“尝闻淫杀口过,天罚最严,细大不遗,丝毫有报,然淫杀二字,常人犹有能持,惟口过一端,贤者每多不免,或道闺门之丑,或扬隐昧之私。”

“或形容可鄙之端,或讥笑不通之处,或嘴轻称绰号,或舌战讨便宜,或面是背非,或求全责备,或自视太高,而妄生菲薄。”

“书中所讲的这个人,名叫马三,头上长瘌痢,四肢有黑斑,穿着一身破衣,样貌丑陋,牙齿外凸..。”

听着对方将故事娓娓道来之际,我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莫名其妙有了变化。尤其双臂,如同书中所言,缓缓长出大量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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