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具尸体的时候，注意到死在大雪山的人，都是半个身子是被埋在雪坑里面。而且越向上爬，角度会变得越大，这时候登山绳索就起到不错的作用。阿珍依旧走在前面，她手里的铁棍堪比最先进冰爪。随着太阳落山，近乎在呼吸间，我就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阿珍忽然停下，他一手抓住绳索，另外一只手用铁棍在冰面上敲打，随着“咚”地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一道缝隙，四周大量的积雪脱落，我们脚下的场景，令我起满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至少有五十具尸体，一个挨着一个，好似叠罗汉般，一个接一个趴在大雪山上，至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有的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看到的尸体的第一时间，我想到了“壶中洞天”，那个冬天内看到无数身穿白衣的男子，拖行一口棺材，我记得山顶有着一座青铜门，那里镇压着青乌子的魂魄。我深吸口气，问道：“赖镇元，你老外公他们也看见这么多死人吗？”

赖镇元说：“也许是因为时间匆忙，我外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或许这些尸体对于整个大雪山来说，并不重要。”

阿珍用铁棍探寻着，忽然又凿向一旁的缝隙，我们当时处在大雪山三分之一的位置，虽然这里常年的温度很低，可早晚温差大，当前又是九月份，这里已经算是入了冬季。不过，这么多的尸体被冰封，也是我们所想象不到的。结果阿珍忽然用力凿着冰面，咣咣几下，将冰面戳出一个大窟窿，然后她回头说：“煤油。”

赖镇元当即递她一个小铁壶，阿珍把铁壶打开，将煤油点燃，铁壶在她的手中好像一个燃烧弹。随着她将铁壶丢入窟窿里面不久，她说道：“都躲开一些！”

话音刚落，一只拳头大小的长腿儿蜘蛛在窟窿面爬出，那些蜘蛛刚一脱离，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跑。之后密密麻麻的蜘蛛，如同潮水般往外逃，就算我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看到这样一幕，也不由感觉到震撼。好在那些蜘蛛没有什么攻击性，否则在大雪山上会很麻烦。阿珍开始用铁棍凿冰面，“哗啦”一声，周围塌陷，形成一个类似深井般的大坑，我以前在牡丹江也见过，在东北管它叫“硬盖儿”，赶上大雪封山，一旦陷进去，就得存到开春才能解冻。阿珍说：“跳进去歇息，天亮赶路。”

我说：“这地方不如咱们之前山脚下舒服。”

“与你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她，我们还是抓点紧，别耽搁了。”

袁弘在我身后催促着。当时阿珍第一个跳下去，地下大坑很像一个瓢形，底部空间很宽敞，唯独入口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头灯检查起四周，除此之外，地洞四周有着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刚才跑出去的蜘蛛，应该就是生活窟窿眼里，我贴近以后，用手电向着里面照去。大窟窿漆黑看不见底，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深，但是里面呼呼往外冒着热乎气。也难怪会在这种地方看到蜘蛛。阿珍坐在角落里，说：“天亮以后再出去，否则会有危险。”

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地坑很隐蔽，而且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密密麻麻的窟窿眼都成了通气孔，里面堆积好似青苔与泥土的混合物，黏黏糊糊，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恶心。我仔细照向深处，手电光亮到了缝隙深处明显被隔断开，里面应该是有着迂回的通道。我摸了一把附近的一旁的沙土，很像冷却后的火山岩，用力一捏，会变的粉碎。我还是比较谨慎，随身拿出登山棍戳了一下烂泥，结果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小蜘蛛，袁弘突然将我向后拖了一下，大喝一声，说：“别这么强的好奇心，这是‘食腐蛛’，身上携带着尸毒，咬一口很麻烦。”

“这些蜘蛛是不是之前跑出去的幼年体？”

我问道。“没错。”

袁弘跟在我一旁，掏出一道符咒点燃，符纸缓缓燃烧的同时，那些细小的蜘蛛纷纷散去，“符纸是用朱砂写的，燃烧起来的气味儿会克制尸毒，至于这种蜘蛛我只在‘降墓’中见过，尸体越多，它繁殖越快。”

“你是说..降头？”

我试探问。“我记得东汉末年之前比较流行养毒虫，那时候还没有道教，只有‘练气士’，以及‘巫师’，其中巫师善于画符、养蛊，以及一些诡异的手段，他们更多是用在墓穴、地宫一些重要的地方。”

袁弘用一根登山棍戳了一下，忽然深吸了口气，说：“这座山里面埋了一座城。”

我问他什么意思？袁弘只是摆摆手，他说自己也是猜的，因为能够繁殖这么多的蜘蛛需要大量的尸体。并且我们路上经历了罡风，使他想起典籍中记载三十六重天。而“三十六重”天不是道教创立，而是练气士所发现的，并且为之命名，代表着三十六重境界。后来被道教将取名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在往上是“四梵天”，“圣境四天”。袁弘说，根据典籍记载，二十八重天以下皆要经历罡风，如今外面离奇出现的尸体，再到大量的蜘蛛，他怀疑大雪山之中，掩埋了一座城，而这座城的名字就是二十八重天的中的某一个。赖镇元从旁道：“我爹当年也讲过，他按照风水去分析，西北为天门，而这座雪山恰巧坐落在西北方位，明明是昆仑山脉的分支，却在中部断裂，使得此山脉自成龙形，如果真的有天庭存在，那么一定会是从西北的方向，也就是这座大山。”

懂点风水都知道，“天塌西北，地陷东南”这句话，毕竟连紫禁城的西北角都是缺了一块。至于是不是真的掩埋了一座城，谁也不清楚，我只记得我得到五残令时做的那个梦。在梦中我看到一座青铜门，门内是一条被铁链锁住的巨龙，后来大门内走出一位浑身冒着淡淡绿雾的诡异男子。结果当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之后，偏偏五残令又被吴道仁给带走了。井道里面还算规整，吹着暖意风，让我舒舒服服休息了一夜，之前阿珍提到过外面有危险，我们几个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有那么强的好奇心，用自己的生命做为代价。等着休息差不多，阿珍抱着铁棍，好似一切的情绪刷新过一般，看着我们几个，说：“你们都是谁？”

我说：“你让大家跟着一起来的。”

阿珍缓缓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但我认识你。”

“什么时候出发？”

我问。“现在。”

阿珍的冷淡，已经让其他人有所适应，她示意我们跟着她一起走，井道的空间有限，阿珍动作灵敏，抓住井道两旁的缝隙，如同灵猫般“嗖嗖”爬了出去。我是最后一个跟上去的，结果刚爬出去，就让人傻眼了，大雪山的半山腰有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印延伸至山顶的方向，中途有一部分被积雪覆盖，但至少也在百米范围。我咽了口唾沫，想起阿珍提到过的危险，如果当天真的在山脚下安营扎寨，那这些血手印证明，事情显然不会简单的结束。袁弘检查着周围，他惊讶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昨天这冰层里面封住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怪石凸显的山坡，原本在井道周围冰封的尸体，干干净净，一个都没有。我看向赖镇元，他摊开手说：“资料上没写过。”

阿珍冷冷道：“快点上路..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