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南将油灯放置在玉石床,整具穿着玉片甲胄的尸体完整呈现在眼前,洞口就像一个实验基地,四周电子设备已经损坏,我检查过柴油机发电机之后,发现里面的柴油已经干涸,在发电机周围形成大片的膏泥。王嫣捡起一些废弃的文件,间隔时间太久了,纸的颜色已经有些发黄。她连续翻开几页,然后把文件递给吴道仁,吴道仁看完了,又递给陈江南,大家彼此对视,同时摊开手,异口同声说:“不认识。”
本来还以为上面有什么无字天书,结果当我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要说古代汉语,我还能认识一些,可英语向来是我的弱项。我无奈道:“这上面除了日文就是英文,真是知识盲区。”
事到如今,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换谁恐怕也没想过,这辈子挖坟盗墓居然和英语扯上关系。唯一还算幸运的,是小鬼古代时期抄了咱华夏一大堆的文字偏旁,虽然改变了整体字的含义,可胡乱蒙,也能蒙对几个,经过我们几个探讨,和吴道仁资深日本电影的经验,得出两个字“神仙”。我说:“老吴,你见多识广,瞧瞧看,这是啥玩儿意?”
吴道仁摸摸下巴,然后围着古尸前前后后检查,尸体的胸腔有着微弱的起伏,但可以断定他绝不是在呼吸。他拿起手电仔仔细细观好半晌,最终断定道:“人已经死了,可是肌肉在动,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太岁?”
“可太岁是一坨,这个明显是人啊。”
我心里也犯起疑惑,虽说“太岁”一直以来有着种种传闻,可不管什么样,也没有活着的。吴道仁思索道:“人死以后,肌肉却在受到外部刺激时候突然抽动,这也说明肌肉与大脑是可以不同时存活,就像一个人冷藏起来,它虽然死了,可肉身还在。”
“你说的与太岁有什么关系?”
陈江南又问。吴道仁检查起薄薄的玉片衣,沉思道:“当然有关系,人的大脑死亡身体却没有立刻死亡,如果打个比方,人死以后,意识消散,肉体却因为机缘巧合的作用下并没有死亡腐烂,抛出被冷冻冷藏,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知不知道拉克丝永生?”
王嫣脱口道。“啥丝?”
吴道仁惊讶问。大家同时看向王嫣,显然又一次涉及知识盲区。她说:“那是国外的一个试验,有个患有宫颈癌的女性,她叫拉克丝,她的癌细胞可以不断分裂,产生新的细胞,虽然拉克丝已经死了,可她的细胞仍然活在实验室,达到理论上的永生。”
吴道仁说:“这个我没听过,但咱们这位身上的穿着的玉片,应该是先秦方士炼制的玉蝉衣。”
他仔仔细细检查着一遍又一遍声,然后继续说起,玉蝉衣就是一些古代方士创造出来的殓服。古代方士如果形象的比喻,那等于物理、生物、化学、医学、数学的人才。他们炼丹时因为炸炉,钻研出炸药。为了修仙,研究自身经络,发现医疗穴位。为了炼内丹,学习外科手术,开启了人体解刨。为了修仙不被打扰,钻研机关暗器。甚至为了修仙能够顺利,钻研数学公式用于占卜。但由于帝王当权,将方士人命为奇淫技巧,以及蛊惑人的妖术,杀的杀,跑的跑。而道家则继承了方士一部分的专业知识,恰巧北魏那个年代比较特殊,宗教大兴,不是崇佛灭道就是灭佛崇道。无论和尚还是道士,皆拥有非常大的权势,一些修行人为追求永生,认为肉体死后只是另外一个开始,精神会像破茧化蝶的蝉一样继续生存。在翻阅古籍之后,他们搞出来玉蝉衣,目的是想帮助自己长生不死。只不过他这个已经成了死玉,如果按照当今社会的价格,抛开隐藏的属性,已经不值钱了。吴道仁一边说着,还动手去解玉蝉衣,我还挺无奈,他不刚说完这玩意儿不值钱吗?怎么还干出心口不一的事情来了。结果人家很淡定,说了一句千古绝话,“贼不走空”。王嫣说:“你最好还是放弃,这东西不吉利,接触久了容易招来横祸。”
死玉含有死者身上的污浊煞气,甚至会招惹灾祸,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就算单个玉片拿出来送人都没有人要。吴道仁却不在意,说:“这玩意儿就得卖给洋鬼子,找人炒作一下,让后问洋鬼子O不OK,我就不信忽悠不出钱来,更何况,咱们是做贼啊,做贼还讲什么规矩,贼不走空就是规矩。”
陈江南说你做贼别带上我们,吴道仁竖起一根中指,声称如果卖了钱,可不许找他分账。之后他还不忘卖弄,说死玉是常年与金相近,玉受金锁克制,变得黑滞干枯,丧失灵性,也就不是那么地值钱了,真正的玉蝉衣,每一片玉石都晶莹剔透,还有着人类血管相似的纹理。吴道仁用小刀划开衣服与脖子的衔接处,说金蝉玉衣禁止接触金器,所以衔接玉衣不是金线,而是一种树脂胶制作成线圈。当他轻轻挑开,两只手十分娴熟搭在尸体的肩膀,喊我过去帮忙抬一下。感觉之前误会吴道仁,赶上他有事儿求我,就当做还人情了。我帮着他抬尸体上半身,吴道仁喊了一声“使劲儿”。我一抬,就见他两只手轻轻地向后剥,一件包裹上半身的玉衣就这样被剥下来。原来尸体里面还穿着一层绸服,最主要的是没有被风化,这让我很意外,当吴道仁小心翼翼地把“玉禅衣”摆在一边,我莫名察觉到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神秘眼睛,似乎正透过面甲,死死地盯着我不放。洞内突然卷起一阵阴风,我只觉得脊梁骨发寒,连桌角处点燃的油灯也在这一刻莫名的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我清晰看到面甲下诡异的双瞳闪着红光。突然头顶上不知掉落了什么东西,砸在我的肩膀。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多亏王奎眼疾手快拉了我一下,随后又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掉落。咣当一声,掀起阵阵烟尘。我心里一阵后怕,感激道:“欠你一条命!”
王奎憨厚道:“没事儿,我就是顺手一把。”
大家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头特别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瓜仁里面往外钻,我抱住头,半蹲在地上,极其痛苦。陈江南也很担心,问我怎么了?当时吴道仁骇客担心玉蝉衣碎裂,把它平铺在桌子上,还想叫人一起帮忙。可我整个头部都快爆炸,呼吸变得急促,手电照出的光线出现阵阵的水波纹,的确连一分钟都不想多留,根本没顾得上回吴道仁的话,我想快速离开这里,哪怕出去洞口也行。我跌跌撞撞往前走,让我意外的是我前脚刚踏出去,眼前不知何时起了大雾。视线中到处都是白色茫茫,可还不等缓口气,在雾中若隐若现有着一幅奇异的景象,模模糊糊看到有一棵熟悉的古树。正是已经枯萎的难胜树,不过这棵树要比之前那棵大出不知多少倍,随着画面的清晰,却展现出另外一副可怕的场景,古树挂着密密麻麻的干尸,如风铃般随着威风缓缓诡异飘荡。飘落的白色花朵圣洁无比,可那些被吊死的尸体,却个个看起来狰狞无比,似乎在生前承受过莫大的痛苦。那股莫名吹来的风,有些温燥,我的眼睛被刺激到莫名流泪,待洁白的树叶飘落在我的眼前,我竟然在“难胜树”下看到一个妙曼的身材,她的背影令我感觉到很熟悉,我说不好在哪见过,但就是在心里感觉熟悉。她穿着深红色长衣,披散着头发,站在众多悬挂着的干尸中间,由于难胜古树的叶子散发着洁白光亮,也让女子宛如仙子般圣洁。当我看得出神的时候,耳边居然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张元伯,你欠我的..。”
那声音刺耳且清晰,让我浑身战栗,起满了鸡皮疙瘩。而在同一时间,对方竟然缓缓的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