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和第二层左右船舷各有五个奇怪的木架,大腿粗细,虽然上面插着蜀军的旌旗,但用这么结实的木架来做旗杆,好像有些大材小用了。而第二层的空隙处和第三层更是摆放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木桩,每个木桩上镶嵌着一个弯月状的东西,仿佛一只只振翅欲飞的海鸟。要说这些都是装饰品,那也太粗糙丑陋了一点,虽然上面都涂了一层油漆,但并不显得多么美观。“难道这就是蜀军中的连弩?”
就在几人隐约猜测的时候,孙桓忍不住惊呼出口。“很有可能!”
陆逊也早就想到了,双目微缩,看着那些小小的弓弩,沉声道,“听说蜀军连弩能够一弩十发,而且力道凶猛,诸位稍后作战,还需小心为是。”
周泰几人皱眉点头,这不用陆逊交代,大家都心中有数,不过连弩只是传说厉害,但至今尚未见过,只是在刘封征讨匈奴的时候才用过,虽然吃惊,倒也没有过多担忧。随着一阵悠长沉闷的号角声响起,荆州水军也缓缓靠近了。“啊?这荆州水军的船难道有那么大?”
孙桓看着对面出现的一个庞然大物,忍不住低声喊道。此时不仅孙桓惊疑不定,就连陆逊的脸上也出现了吃惊神色,其他几人都半张着嘴巴,伸长脖子看向层层旗帜后方。已经不能用斗舰来形容逐渐靠近的这个小山一般的战舰,就算是在陆逊的意识当中,也没想过要建一艘如此大的战舰来。随着荆州水军调动,中央的水面之上,简直移过来一座小山,虽然这个战舰也同样是五层,但它的庞大程度,要抵得上陆逊所乘指挥舰的三个有余,装载五千人马恐怕没什么问题,陆逊心中暗自吃惊。越靠得近,便越觉得战舰的威势,船头上凸出来一个惟妙惟肖的铜铸龙首,两个高高扬起的鹿角中间放置一个紫檀牌匾,写着“益衡号”,字体遒劲有力,正是这艘战舰的名字。这艘战舰造出来的那一月,全荆州军士一片欢腾,尤其是水军更是骄傲无比,甚至比骑兵还要威武,马钧也成为荆州水军最推崇的人物之一,这艘船正是他负责全力设计、监造的。马钧收到刘封的祝贺书信,见刘封要将战舰以他的名字命名为“德衡号”时,心中更是感激刘封的知遇之恩,虽然心中激动,却不敢如此高调,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关羽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取二人各一字,命名为“益衡号”,不仅表彰二人造船之功,也寓意战舰在水中平安无事。益衡号在江面上威势无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东吴水军上下静默无声,震惊的同时,却又暗自摇头,船头的龙首虽然龙口大张,埤堄捭阖,但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那个黑幽幽的洞口,实在是一大败笔,要是在嘴里镶嵌一颗龙珠,那就足够完美了。威风凛凛的龙头上面渡了一层金粉,在阳光下灿灿发亮,栩栩如生,映衬之下,更觉得那个洞口显得无比碍眼,东吴将士心中遗憾着:这蜀军的审美也实在太差了。“益衡号”的五层船高依次递减,但就算第五层的船室,也和陆逊第一层指挥舰的高度差不多,船顶之上,也有一个高大的木架,支起一个圆形的钢筒,同样黑幽幽的洞口斜斜地朝着天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钢筒上方一杆大旗,一个大大的“关”字迎风招展。东吴诸将和所有的士兵都仰头打量着“益衡号”,无论从视觉还是心理上,都十分震惊,一时间静默无声,鼓声和号角声也不知道何时停止了。益衡号的庞大,让东吴将士忽略了周围的几艘斗舰,比起“益衡号”来说,这几艘斗舰显得十分渺小,但这其规模实在与陆逊的指挥舰一般大小。“希律律——”静默之中,突然尚衡号船顶传来一阵长长的战马嘶鸣声,将东吴水军从吃惊中拉回来,有的士兵还揉着发酸的脖子。船头之上,昂首扬蹄出现一匹骏马,浑身一片火红,鬃毛足有三尺来长,随着战马前蹄高抬,鬃毛也随风飘洒,十分俊逸。马上一人浑身金甲,紫黑色的面庞,两道卧蚕眉下丹凤眼开阖着,冷然扫视着船前的吴军,三缕灰色长髯和战马红色马鬃随风飞扬,墨绿色的披风高高鼓起,左手持缰,右手青龙刀斜指江面。不用谁来说明,大家都知道来得正是荆州之主、当今汉帝皇叔、威震华夏的襄阳王关羽关云长。胯下战马乃是羌人特意进贡的千里良驹“火焰驹”,虽然花白的胡须证实了岁月的痕迹,但他挺拔高大的身形和浑身勃发的浓浓战意让人忽视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