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大家准备道别了。一路之上,花鬘都在感叹着月亮谷的神奇,为刘封没有亲眼看到这神奇的一幕而深深感慨,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彩不能与人分享,花鬘心中也有些难受。与花鬘同行的吕祥却沉默不语,他发现原本侃侃而谈的费恭回程之中不但一语不发,甚至神色有些古怪,而且还颇为拘谨,都是默默跟在花鬘身后,与另一位护卫并肩而行。天黑时分,从牂牁江渡河来到邛都,邛都太守张维得到消息,派人在城外接应,一行人来到府衙中,更让吕祥意外的是,与花鬘同行的那人竟然是安南将军,负责整个南中的巡逻?听到这个官职,吕祥彻底懵住了,他本来就是抚夷校尉,负责南中的巡逻治安,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个顶头上司,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再看张维和费恭对这位安南将军还十分恭敬,吕祥就更加疑惑了,他从小就在南中长大,自问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听过有安南将军,这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好几次张口要问,但几人都在商讨南中之事,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费恭作为燕王派来的大将,竟然也听从那人的安排,诸事基本都是他一人来拍板决策。最后说到螺髻山乌苏部落的事情,张维言道:“朱素已经押在大狱之中,等明日与刘将军一同审问。”
刘封却摆摆手,言道:“朱家堡之事,我们在月亮谷已经知晓原委,乌苏部落的土司亲口所说,加上先前朱素抗命,我料他所言非虚。”
张维却怔住了,疑惑道:“不知谈稿县的官兵,因何而死?”
费恭言道:“谈稿县的官兵,其实是被朱家堡的人所杀,却栽赃到乌苏部落的夷人身上,想要故意挑起夷人与我们官府的战斗,他们才好从中行事。”
“朱家堡竟敢杀死官兵,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维吃了一惊,皱眉道,“如此说来,那些前去螺髻山收租的官兵,也是朱素故意派去送死的?”
“极有可能!”
费恭点点头,看了一眼刘封,“朱素一定要严加审查,那些死去的官兵家属,一定要妥善安抚。”
张维郑重点头:“此事下官定会与李都督仔细审问,一定差个水落石出。”
吕祥还在猜测着刘封的身份,听到这里,皱眉道:“朱素被关押,谈稿县和螺髻山暂时无碍,只怕朱家堡得到消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再生事端,该造作决策才是。”
“朱素不遵号令,即刻押送到庲降都督府按照军法行事!”
就在吕祥还忧虑的时候,刘封沉声开口道,“朱家堡蓄意叛乱,勾结东吴,马上传令牂牁郡守出兵将其扫平,主事者格杀勿论,其余充军发配!”
“是!”
张维没有丝毫犹豫,躬身答应。“刘将军、张太守,请恕在下冒昧,”吕祥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出兵朱家堡,非同小可,是否要先告知李都督?”
张维不满地看了一眼吕祥,暗笑这年轻人也太没眼力了,正要回答,费恭却先说道:“吕校尉尽管放心,此事自会告知李都督,并无不妥。”
吕祥见费恭都说话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闷坐在一旁,他知道张维绝非信口开河之人,既然如此说话,定是对这人十分信任,只好等一会再问清楚了。“哼,朱家堡的人都是坏蛋,早就该除掉了!”
花鬘解气地挥了挥粉拳,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你们有事慢慢商量吧!”
解决了她心中最后的遗憾,花鬘无心听他们议论军事,亲眼见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总算心满意足了,张维马上派人送花鬘前去休息,她那两个护卫还在馆驿中养伤呢!此时天色已黑,连日奔波,刘封也想早些休息,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前来报信,拿着的却是暗卫的密信,张维看也不看,转手便递给了刘封,则更让吕祥心中暗惊,暗卫的密信可不是谁都能看的,却见刘封到手直接就拆了开来。看到刘封拿出一指宽的信笺,吕祥忽然心中一震,想起来张维称呼他为“刘将军”,而费恭从见到这人便开始神色古怪,言辞谨慎,终于有所明悟。不久之前,成都传来诏令,叛乱平定,新皇登基,燕王摄政,北地王年仅十二岁,根本没有理政能力,而能让燕王派来的费恭言听计从的,除了皇帝之外,似乎也只有燕王了。再看刘封毫不犹豫地打开暗卫密信,吕祥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到了此时,方才的一丝不满和愤懑便烟消云散,想不到这一路之上,堂堂的燕王殿下,竟然甘愿伪装成蛮族郡主的护卫,亲自前往月亮谷,当真是忍辱负重,用心良苦。“哼,一个小小的交趾县,情势便如此错综复杂,当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呐!”
正当他心惊的时候,听到刘封一声微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张维忙问道:“不知交趾那边,如今情形如何了?”
刘封晃了晃手指夹着的纸条,笑道:“刘阐已经幡然悔悟,被刘循劝降,但他还想戴罪立功,想将交趾拿下,一同回归大汉。”
张维闻言大喜:“此乃大汉天威昭昭,九州再得其一,天下已归近半,汉室振兴有望矣!”
刘封扫视众人,却又微哼一声,冷笑道:“刘阐准备联合士家人举事,如此一来,交州三郡尽得,但士家之后却想与我讲条件,与夷人、蛮人一般,永世封王,真是打的好算盘。”
费恭闻言皱眉道:“士家自从被东吴打压,几乎灭族,虽在交州颇得人心,却也不该如此贪心!”
刘封略作沉吟,看向张维:“张太守,马上准备一份士家自士燮之后的资料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