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便是:夫天地人本同一元气。刘封虽未修炼,但华佗和张宁也曾向他解释过其中的要义,天地人是同根而一气贯通的,在天地间,阴阳二气交和而成中和之气,乃生人,人为万物之长,最为贵。“人生乃受天地正气,四时五行,来合为人,此先人之统体也。此身体或居天地四时五行。”
人受天地正气而生,身体居天地之间顺应四时五行,人为万物之长,如果能够处天地间而自正,则健康长寿,便能练太平之气,反之则四肢不适,病灾不断。虽然到现在刘封对修炼之事还是将信将疑,但见识过许多诡异之事之后,再加上白虎的改变和自己生出的怪力,原先的观念已经动摇,尤其是见到汉钟离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侥幸来到这个世界,刘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建功立业,扫平乱世,尽自己之力振兴中原,免外族侵略大汉子民,扬华夏之名于整个世界。虽然心愿有些夸张,但这是能够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东西,努力就会有结果,至少到目前为止,正在朝着目标不断前进。至于修炼长生之类的飘渺之事,还真是无暇去想,练气士终究只是传说,结果并非人力可控,万一此路不通,岂不是虚度日月,辜负上天的眷顾?即便是来到古代,如果浑浑噩噩隐居修炼,与世无争,一旦老死山林,也不过如一粒尘埃卷入这个时空,一吹即散,这和当年就死又有什么区别?听说刘封居然降服了传说中的天马,马超大为震惊,竟抖抖索索地从轮椅中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和刘封商议大事,让人搀扶着先去看天马了。马超走后,尹赏只好无奈地向刘封说起情报之事:“殿下,昨日半夜,有人连夜进城,形容憔悴,想必是日夜奔波不曾休息,只亮出了洛阳的官文便昏死过去,直到今早才苏醒,此人只说是奉魏将军之命来见殿下,其余便只字不提,情况紧急,要尽快见到殿下。”
“是文长将军派来的人?”
刘封心中一动,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整个人忽然轻松起来,“恐怕是因洛阳谣言之事。”
“洛阳之事已然甚嚣尘上,当真是洪水猛兽呐!”
尹赏慨然一叹,他猜测魏延亲自派人来见刘封,想必也是倍感压力,快要支撑不住了,才不远万里亲自派人来澄清。“我从未怀疑过魏将军!”
刘封此时已经彻底放心,坐在一旁喝着端上来的葡萄汁,笑道,“马叔叔方才急着去看天马,并不急于带我去见来人,恐怕也是此意。魏将军既派人来见我,便足见诚意了。”
“正是!”
尹赏没想到刘封会如此冷静,面对边关大将造反,又是在前沿阵地,换做是谁,都会紧张怀疑,心中钦佩之余,也有几分动容。马超镇守西凉,何尝不也是边关大将?想必刘封对马超的信任也正和对魏延这般,他们作为西凉的郡守,能有如此英明果决的统领,当真倍感欣慰。心念电转,嘴里却说道:“那人今早醒来,便要去玉门关,是马将军见他身体孱弱,若再奔波,恐怕性命难保,至少也会落下病根,不忍如此忠心之人因此而受损,故而飞鸽传书殿下,倒让殿下受罪了。”
“呵呵,这点辛劳并不算得什么,”刘封摇摇头,无奈道,“马叔叔终究是我长辈,当年在成都之时,没少跟着他跑前跑后,他如此决定,并无不妥之处。”
一番话说得尹赏心潮起伏,他早就听说刘封平易近人,宽仁大度,原先在北伐的时候也曾会过面,但并无交谈,又是在军中,形势不同,今日一见,来到武威之后,几番交谈,才深有感触。正闲谈之际,只见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三十上下,面色微黑,身形孔武有力,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已经恢复了精神,正是尹赏派人去找的魏延亲信。“小人魏涓,参见大将军!”
来人一进门,便看到了刘封,纳头就拜。“好了,起来吧!”
刘封微微点头,魏涓一来便以官职相称,自然就是代表魏延澄清军中之事。“是!”
魏涓起身之后,才发现刘封只穿着一身内衬,胸口湿了一大片汗渍,看出他是连夜从玉门赶来,不禁鼻头一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刘封笑道:“魏将军派你前来,可有军情禀告?”
“军情?”
魏涓回过神来,不由一怔,急忙从怀中摩挲一阵,掏出了一卷指头粗细的油布包裹来,捧在手中,“小人奉家主之命前来,是有密信呈上,家主嘱咐过:不见大将军,不能示于任何人。”
尹赏上前将密信取过,递给刘封,刘封亲自倒了一杯葡萄汁:“如一路辛劳奔波,不顾性命,足见忠诚,此处无酒,便赏你一杯葡萄汁吧!”
魏涓吃了一惊,愕然接过葡萄汁,捧在手里,却紧张地盯着刘封缓缓打开密信,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这封信关乎着整个魏家的命运,他作为魏延的心腹,自然十分关切。灯火摇曳,夜风从房门吹进来,信纸徐徐展开,只有一掌大小,上面文字也不算多,大概有七八行,刘封静静地看完之后,就在灯火下将其焚毁。灰烬在夜风中飘洒起来,飞过几人的头顶,打着旋儿散落在地上,魏涓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却发现刘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