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猜忌的便可能是兄长孙奋,许珉甚至做好了准备,一旦孙奋将来被太子猜忌,就先溜之大吉,早已派人在江夏暗中购置了几处田产。谁料事情又一次发生转机,孙奋来到徐州之后,与东吴交战中几次得利,军心大振,甚至进入中原,封拜麒麟王,如今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许珉作为孙奋的心腹,也如愿当上了东海郡守、平贼将军,从家臣一跃成为一方之主,许珉多少有些忐忑,但当他三次击退魏军之后,信心大增,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如明珠蒙尘,是被埋没了。“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
孙奋斜靠在府衙的椅子之中,摩挲着郡守印信喃喃自语,第一次,他觉得蜀军中流传的“燕王金句”是如此精辟。想着将来得了中原,他能否因功封个刺史,封候拜将,光耀门楣,虽然他连自己的祖籍都不知道在何处。正臆想连连的时候,主簿一脸愁容地走进来,禀道:“将军,我们的冬衣和粮草已经耽搁半月了,还不见送来,这该如何是好?”
“嗯?”
许珉坐起身,将印信小心放好,脸色微沉。手指轻敲着桌子沉声道:“这广陵太守意欲何为?难道不知道吾等戍边之苦?粮草是三军命脉,拖延半月,那是杀头之罪,没有冬衣,难道叫将士们赤膊上阵厮杀不成?”
自从孙奋大军出征之后,前军的粮草都从下邳和徐州转运,而徐州驻军的粮草,从扬州转运广陵调度,由水路直接送到郯县来,半月不见粮草,那还了得?主簿叹了口气,无奈道:“属下已经派人去催了数次,但始终不见回信,只说马上就到。”
“混账!”
许珉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你马上派人再往广陵交涉,若是三日内粮草还不运到郯县,本将将亲自禀告大都督,看他能否吃罪得起。”
“遵命!”
“对了,我们的粮草还充足么?”
“禀将军,这几日正从东海其他郡县抽调,按照数量,暂时还够半月之用。”
“嗯,很好!”
许珉微微点头,摆摆手,“粮草事大,不得有误,你快去筹备催促吧!”
主簿走后,许珉背着手走下书案,冷声道:“这广陵太守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前线大军的粮草都敢拖延,活得不耐烦了么?”
“报——”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走进来,“将军从利城和海西调集的粮草被劫了!”
“粮草被劫?”
许珉大惊,瞪着眼睛问道,“这几处地方魏军不可能派兵,何人如此大胆?”
“回将军,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是一群海盗……”“住口!”
许珉大怒,“先前剿灭泰山贼之时,贼患已经被连根拔除,还何来的海盗?”
“这个……”许珉脸色铁青,沉声道:“将运粮士兵全都叫来,本将要亲自审问!”
现在正是缺粮草的阶段,这时候还弄丢粮草,简直是雪上加霜,数万兵马,没有粮草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报——”那人才起身,又有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将军,方才士兵回报,襄贲、厚丘、合乡三处的兵粮被贼人偷袭,全部烧毁于路上。”
“什么?”
许珉大吃一惊,南北两线的粮草被断,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并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一阵咬牙,怒道,“此必是魏军细作所为,饭桶,全都是一群饭桶。”
两名传令兵紧张地看着许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逃回来的押粮兵狼狈不堪,消息早已在城中和军营中传开,军心出现动荡。“魏军潜入东郡,必定人数不多,押粮之人还能丢失粮草,必定是玩忽职守,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许珉焦躁地来回走动着,怒不可遏:“传令下去,将押粮兵尽数斩首,以正军法。”
“将军!”
两名传令兵大惊,急忙跪倒在地,“将军,四队押粮部曲,逃回来近千人,若是全部斩首,于军不利,请将军三思啊!”
“这么多人?”
许珉一怔,想不到逃回来的士兵还有上千,这的确不能大开杀戒,否则会引起众怒,但心中怒气却不得发泄,沉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每人责打一百军棍,一个都不能少。”
“是是!”
二人急忙擦着冷汗退下,想不到许珉如此心狠手辣,一千多人居然说斩就斩。“来人,将王主簿唤来!”
郡县筹集的粮草被魏军拦截,军中余粮不知还有多少,许珉急得背后冒出一股冷汗。不多时,刚离开的王主簿小跑而来,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见到许珉颤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行了,不必说了,粮草之事,本将已知!”
许珉烦躁地打断了王主簿,问道,“军中眼下还剩多少粮草?”
王主簿擦着冷汗:“还有三,三日之用!”
“三日?”
许珉倒吸一口冷气,一阵心慌,片刻之后才匆忙说道,“你马上亲自到淮阴去借粮,实在不行,可将运往中原的粮草分拨一部分来应急。”
“将军,属下职权微薄……”“我这里有大都督的令箭!”
许珉急忙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金色令牌,“你带着令箭去调拨粮草,我这里亲自派人向大都督报信。”
王主簿接过令牌,小心收好:“是,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