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百姓对兵丁如此欢迎,自古官民多数不和,但到了乱世,这些士兵就是他们的保护伞,虽说士卒也有扰民的现象,但比起入侵的鲜卑军,便显得亲切了许多。县衙中只留下十几名衙役和书吏,县令和官吏早已逃走,重物拿不下,财帛细软席卷一空,府库大开,军器散了一地,没人想着拿起兵器抗贼,只带值钱的东西逃命。留下的这些衙役和书吏都是行唐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惶恐之时,忽然救兵前来,无不喜极而泣,赶忙打扫清理馆驿,准备饭食犒劳士兵。刘封叫来几名衙役查问,这些人只说看到鲜卑骑兵出现在泒水,人马极多,百姓闻讯惶恐奔逃,至于究竟有多少人,何人领兵这些,全都一无所知。刘封也知道这些人不懂行军打仗,并未报多大希望,叫他们去寻找当地有名望者各处安抚百姓,守护行唐,援军既来,自然不会叫百姓受辱。休息时间,刘封派出斥候查探鲜卑军消息,手中拿着一副简略地图暗皱眉头,看惯了裴秀他们绘制的详细地形图之后,再看这羊皮卷上的草图,实在太过简略,只有个区域的大概方位,距离、地形、路线等等都无从看起。张华在一旁说道:“行唐位于太行山路,西高动低,此处县衙视野开阔,良田极多,但向西往曲阳境内,则山势绵延,丛林密布,当年黑山贼张燕作乱常山,黑山贼盘踞冀州为大患,袁绍多次派兵不能剿灭吗,吕布也曾在此受挫,就是因为行唐东北山势复杂,贼人在黑山境内凭险据守。”
经过张华提起,刘封忽然想到黑山贼张燕也是常山真定人,还是赵云的老乡,本姓褚,为人剽捍,敏捷过人,被称“飞燕”,后与人张牛角也聚集起事,张牛角死后,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于是改姓为张,唤作张燕,也不知道二人有什么交情往事,竟让一方豪杰改姓了。再看了看地图,刘封言道:“鲜卑军自曲阳来,必从这山间而走,正好借黑山地势,将其消灭,保住常山,安定民心。”
张华点头道:“正该如此!泒水经太行流向东海,就在黑山脚下,此处为中山北部进入常山必经之地,鲜卑军探马出现在泒水,想必也是探路而来,正好可为用兵之地。”
正商讨之时,斥候来报,鲜卑军已经过了泒水,正往黑山而来。张华惊道:“鲜卑皆为骑兵,若是过了河,来势极快,只恐黑山地势要被其抢去了。”
刘封却不慌不忙,笑道:“这鲜卑前军不知轻重,孤军深入,只是送上门来助我军威罢了,先灭此贼,再占黑山不迟。”
张华看了看门口树荫下打瞌睡的周处和文鸯,蹙眉道:“却不知二位小将军本事如何。”
刘封笑而不语,看来张华还是对他带来的这三百人持怀疑态度,虽说自己名望不错,但毕竟人少,而周处和文鸯与张华年纪不相上下,未见真本事,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周处、文鸯!”
刘封冲着门外大声叫醒他们,“鲜卑军已到,你们谁去探听虚实?”
二人听到有仗打,腾地一声站起来,并排跳过门槛便冲了进来,文鸯敏捷一些,当先抱拳道:“末将愿往。”
周处急了,踏前半步:“大将军,让末将去!”
文鸯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将军,是末将先领的令!”
周处瞪大眼睛:“末将先听到的。”
文鸯大怒,扭头盯着周处:“周子隐,汝有何能,敢当此任?”
周处和文鸯经常切磋,知道他的武艺不俗,眼珠一转言道:“我自幼习武练箭,例无虚发。”
文鸯冷嗤一声:“我还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赢我,若是射箭,除了赵将军外,我谁也不服。”
刘封不慌不忙打断两人:“行了,你二人也不必争执,先去校场比个高低,吾观你二人武艺,以定优劣。”
“好!”
二人异口同声答应,转身就往军营大步而去。刘封起身笑道:“走,去军营看看。”
张华在一旁目瞪口呆,以往军中正愁武将可用,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这可好,不见杀敌,反倒自己人先干起来了。对刘封的决策也更为不解,眼看大敌当前,不思御敌,反而去校场比武,让将领白白损耗力气,这真是那传言百战百胜的麒麟王么,该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