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娃子,你真想好了?”
老支书面色郑重的看着王重,沉声问道。
“叔爷,我想好了!”
王重点头道。
若没有想好,王重也不会特意请众人过来吃饭,在饭桌上把这话挑明了!
“不过我一个人精力有限,这个事儿,还要靠叔爷和叔叔婶婶们一起帮衬才行!”
说话间,王重双手已经抬起,拱手对着众人说道。
“叔爷,喊水叔,砖窑纯利的四成拿去支持激励孩子们读书,三成留下了用作砖窑的发展,剩下的三成,当做分红,您跟喊水叔两人一人拿半成,工资不算在这里头,我呢,就拿两成,以后砖窑就是咱们三家共有······”
王重这话刚说出口,还没等他说完,老支书就立马摇头摆手的道:“不成不成!我拿工资就成,要什么分红。”
“我也不要分红,我拿工资就成!”
马喊水也立马表示:“重娃子,你给我们开的工资,已经比其他地方高了,我们怎么还能要你的分红。”
“喊水说得对!”
老支书也深以为然的道。
二人的神情都颇为严肃认真。
倒是李大有,看着自家老爹这么说,有些着急,想说些什么,但被老支书瞪了一眼之后,却又不敢作声,只能悄悄捏紧拳头,紧咬牙关,一脸的着急,只能闷一口酒,夹起一大块丫头,塞进嘴里,狠狠的嚼着。
“叔公!喊水叔!”
王重诚恳且真挚的对二人道:“我知道,您二位是觉得拿了工资又拿分红,是占了我的便宜。”
二人没说什么,但此刻的神情,已经将他们心里的想法展露无疑。
王重继续道:“可如果想把咱们的砖窑做大,分红是必须的,只有把一定的利益让出去,才能在将来,取得更多的利益,我现在给你们分红,就相当于是千金买马骨!”
二人有些听不大懂。
马喊水眨了眨眼,不解的问:“啥叫千斤买马骨?”
“就跟电视上打广告一样,告诉别人,来咱们砖窑工作,要是干的好了,不仅给工资,还给分红,年底还会有奖金。”
王重解释道:“以后,叔爷就是我们砖窑的负责人,总经理,喊水叔就是技术总监,咱们就是想让更多的人都晓得,咱们砖窑的总经理和技术总监,都有分红,砖窑也有你们的一份,等将来遇上更加优秀的人才,别人才会愿意到我们砖窑工作,给他们自己赚钱,这样砖窑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烧更多的砖,赚更多的钱。”
“利润高了,将来咱们也能资助更多的娃娃上学!”
听完王重这番话,老支书和马喊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老支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摇摇头叹道:“老了老了!”
“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以后你怎么说,我这把老骨头,就怎么做!”
“叔爷,您言重了!”
王重笑着道。
得宝跟水旺尕娃几个也端着端起汤碗表示,以后都为王重马首是瞻。
李大有最是直接:“重娃子,啥也不说了,以后你让叔往东,叔就绝不往西,你让叔撵狗,叔就不去捉鸡!”
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王重把利润分给老支书,不就和分给他和水旺一样吗!
“重娃子,我在这里,厚着脸皮替咱们涌泉村和金滩村的乡亲们,感谢你的恩德。”
老支书双手捧起茶缸,一脸的感慨感慨,随即郑重的对着王重道:“我代父老乡亲们,也是替我自己,敬你一杯!”
马喊水和李大有也都双手捧起茶缸,冲王重敬酒。
“砖窑那边,就要靠叔爷和两位叔叔多上心了!”
王重也端起茶缸,和三人碰了一杯。
马喊水就差拍着胸脯了:“你放心,砖窑那边有我们看着,保证给你看好了!”
“就是!你就安心做你的事儿!砖窑那边,有我们呢!”
李大有也豪气万丈的道。
王重脸上笑容更甚:“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干了这杯酒。”
说着便端起茶缸,把里头剩的差不多二两左右的酒一饮而尽。
“吃肉!”
“今儿个酒管够,肉也管够,大家攒劲吃!都别和我客气啊!”
“得宝,水旺,还有尕娃、得花,你们几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吃点馍馍,多吃的肉,喝点羊汤,熬了好几个小时,羊肉的精华都在汤里。”
“放心吧王重哥,我们吃着嘞!”
两瓮羊肉吃的差不多了,水旺妈跟得宝妈又端着瓮去厨房盛。
众人吃着鲜嫩的羊肉,喝着小酒,畅谈着各自对未来的憧憬,氛围好不欢乐。
得宝几人被叮嘱努力工作,加油赚钱,得花被长辈们挨个提点,好好学习,认真读书,将来上高中,考大学,出人头地。
众人喝的微醺,身子都暖了起来,就没再喝,转而吃了起来。
李大有吃的最多,要不是老支书就坐在旁边,估摸着他都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抓了。
吃过饭,两位婶婶还帮着把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才走。
躺在炕上,水花靠在王重怀里,两口子闲聊着。
“再有两个月,你就该生了,要不我们把你爹接过来?”
两口子成婚多年,彼此之间,默契愈发好了。
王重这才刚开口,水花眼中微光一闪,便道:“你是想让爹也跟我们一起留在这边?”
王重嗯了一声道:“嗯,涌泉村虽好,但终究太过贫瘠,没有水,没有电,不像这里,虽然扬水站还没修好,但干渠早就挖好了,等水站修好了,黄河水就能直接灌到地里,最近不是又来了几户过来吊庄的,现在我们这边发展的越来越好,等得福他们凑够了六十户人家,就能通电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打上机井,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你爹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把他接过来,离六十户的指标就又近了一步,乡亲们也能早一天通上电。”
水花想了想道:“就怕我爹不肯过来!”
“你是怕老丈人舍不得那口水窖?”
“嗯!”
水花往王重怀里拱了拱道:“在我爹眼里,那口水窖,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王重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给水花掖好,不让漏了风,眼珠子一转,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先把他接过来吗!让他感受一下这边的生活,说不定他自己就舍不得回去了呢!”
“再说了,要是你爹他肯过来,我们就又能多分到十几亩地,这里可都是平展展的砂石地,以后再浇上黄河水,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李老栓这人,确实有点唯利是图,他现在在涌泉村过得虽然滋润,但女儿和女婿不在身边,啥事儿都要自己来,肯定不如有人照顾的日子好。
水花自然小的自己父亲是个什么德性。
但她和王重在这边小日子过得滋润,却把李老栓一个人留在涌泉村,水花这么善良的人,虽然不喜欢父亲的懒惰,爱占小便宜,但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我听你的!”
王重笑着道:“按我明天就回去一趟,把你爹接过来!”
七百多里路,大多数路段,都还只是土路,就算是骑摩托,速度也快不起来,一天下来,嘴都也就是跑个单程。
“那我后天晚上,就提前做好饭,等你和我爹回来!”
水花的脸上也露出笑容,不自觉间,把王重搂的更紧了。
“我明天跟得宝她妈交代一声,喊她跟得花过来帮着照顾点你,不然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娃娃,哪要人照顾!”
水花抬起头,看着王重。
王重微微抬头,迎着水花的目光,温柔笑着:“你不是小娃娃,可你肚子里头有俩娃娃啊!”
“这双胎和单胎可不一样,尤其是现在,更得小心,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提前生下来!”
“你说我哪能放得下心!”
水花怀了孕,王重在芳华世界积累到了四级的医术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成天变着法的给水花滋补身体,各种按摩,给水花益气补血。
水花的身体虽然算得上强壮,可打小就经常饿肚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靠洋芋度日,没啥营养,身体自然亏空,年轻时还看不出来,可要是上了年纪,身体素质差的要比正常人快得多。
好在现在年轻,可以慢慢滋补回来。
王重擅长的正好就是中医。
感受着王重的关心,水花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脸上也洋溢着心腹的笑容,凑上去在王重脸上啃了一口。
王重呼吸一滞,心火忽生,一股燥热之意悄然自小腹处萌发。
咕噜噜。
“别玩火!”
王重一把捉住水花的手腕,咽了咽口水,有些口干舌燥的道。
水花脸颊两侧迅速攀红,已不复昔日那般粗糙的粉嫩脖颈也迅速变得滚烫起来。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王重先去了一趟马喊水家,交代了得宝妈跟得花一声,让她们帮着照看水花,便骑上摩托车,径直奔着涌泉村而去。
没想到刚刚出镇子,就遇上了一个小插曲。
七八个汉子拦在路中间,将王重的摩托车给截了下来。
“你就是王重?”
为首的是个中等身形,面貌瞧着颇为敦厚的汉子,皮肤黝黑粗粝,腰身倒是庭圆的,双臂颇长,虎口有老茧。
王重猜下脚撑,翻身下车,信步上前,抱拳道:“好说,我就是王重,几位兄弟怎么称呼?”
“叫我星哥就成!”
为首的圆脸汉子,也是方才拦下王重的那个,其身后的七八条大汉,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壮,体型都颇为健硕,而且这群人俨然以自称星哥的圆脸汉子为主。
“星哥?”
王重眸光微闪,对这人有些印象,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窑厂的?”
星哥脸上神情微变,“不错,我们都是窑厂的!”
“既是窑厂的,那就是同行了,不知星哥拦下我,有何指教?”
王重笑呵呵的道。
“同行是冤家!”
星哥挑眉说道,面色颇为不善。
“不错,自古以来,同行都是冤家。”
王重点了点头,倒也没否认。
“是个明白事理的!”
星哥倒是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王重,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这次来,是受我们窑厂老板张金石所托,想问问王老板,你那个窑厂肯不肯出手?我们金哥愿意出高价收购!”
“想买我的窑厂?”
倒也没出王重所料,“不好意思,窑厂吗!自然是不卖的。”
星哥脸色瞬间就变了,脸上的笑容悉数消失,一双眼睛紧盯着王重,声音也冷了许多:“王老板,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吗,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吗!你们都是刚刚移民吊庄过来的,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可能对我们金哥不太了解!”
“我这么给你说吧,就我们金哥,别说是玉泉营了,就是在兴庆市,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金哥手底下的生意,可不止我们这一个窑厂,王老板是聪明人,我这么说,王老板应该听的懂吧!”
“听懂听不懂都没有区别,我的窑厂,是不可能卖的!”
王重淡淡的道:“不仅不卖,而且我还打算扩大规模,星哥和张老板要是有什么指教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王某人都接着。”
“王老板,何必呢!”
星哥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怜悯。
“星哥是吧!”
王重将众人打量了一圈,说道:“我还有事要回海吉,星哥要是不愿意让路的话,那就直接动手,要是不想动手,就请把路让开。”
星哥脸上神情一僵,旋即哈哈笑了起来,看着王重就像看一个傻子,四周的七八个汉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你想和我动手?”
星哥表情颇为夸张的看着王重:“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干啥的?”
“你以前干啥的和我又没关系!”
王重风轻云淡的道。
“哟嚯!”
星哥饶有兴致的看着王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绕着王重转起了圈,“没瞧出来啊,还是个愣头青!”
语气颇为惊讶,似有带着几分兴趣。
王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右手成爪,身子一晃,随即便听到一阵痛呼。
“嘶!”
“哎呀!”
“断了!断了!”
只见王重一手插在棉衣口袋里,一手抓着星哥的手腕,而他们的那位星哥,上身前倾,右手手腕关节被制,被扭了版权,手掌向上翻,一根大拇指摁在其掌背之上,不能动弹。
“能让开了不?”
王重冷眼看着面前的七八个汉子,他实在是不想动手,但又不想浪费时间。
可王重话音刚落,面前的七八个汉子就已经围了上来,一边大喊着,一边撸起袖子直接就动手了。
“放开星哥!”
王重吸了口气,右手一拉,只听咔一声响,性格顿时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险些咬到舌头,被王重松开的右手不受控制的垂落在腿侧。
星哥忍着疼痛,刚一回头,就见王重已如虎入羊群一般,主动冲进他那几个兄弟的包围之中。
进步扭腰挺肩,撞入一个兄弟怀中。
不好!练家子。
星哥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几个词,顿时一人便如被牛顶了一样,横飞出两三米,直接倒地,紧接着就跟看电影似的,兔起鹘落间,自己的几个兄弟就被一一撂倒。
王重拍了拍手,走到星哥的面前,看着那双凌日如刀的眼睛,星哥忽然心中一颤,一种叫做恐惧的感觉,悄然自心底滋生。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星哥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王小星,家住玉泉营成华街26号。”
看着王重越走越近,星哥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惧意,眼中满是警惕,双脚成弓步一前一后的站着,尚且完好的右手似是随时准备反击。
王重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自己一只手弄得过我?”
王小星被王重说的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重已经来到近前,王小星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奈何左手手腕和肩头都已经被王重扣住。
“别动!”
一道厉喝传入耳中,王小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王重说不动就不动了。
然后就是猛然一阵剧痛传来,疼的王小星龇牙咧嘴,捏拳的右手下意识就要打出去。
忽然反应过来,左手动了动,刚才被王重扯脱臼的手竟然已经好了!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你这几个兄弟都只是皮肉伤,痛上一阵就好了,都没事儿!”
说话间王重已经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取出一张一百的,塞到王小星的兜里:“带他们好好吃一顿,少了你自己补,多了就算是我给你兄弟们赔不是!”
说着王重转身对着被他打倒在路边,正龇牙咧嘴痛呼着的八个汉子拱手道:“我有急事赶回海吉去,下手重了点,这点钱诸位拿去喝酒吃肉,咱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随即话音一变,带上几分厉意:“诸位要是觉得这事儿过不去,想换回来,我王重也全都接着,只是下回······”
王重的眼神瞬间便凌厉起来,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壮阔铁血的杀意。
“那我可就不再留手了!”
说完王重就夸上摩托车,打响车子,捏住离合,油门一轰,轮胎划过地面,激起漫天尘土。
看着逐渐元气,只留下一路烟尘的摩托车。
王小星面色直转,赶紧上前把自己带来的这几个兄弟搀扶起来。
“星哥,现在咱办?”
龇牙咧嘴捂着伤痛处的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王小星手里的那张百元大钞上。
“没听人家说嘛,这是补偿给咱们的!”
“回去先吃一顿,羊肉、馍馍管够,吃饱了,剩下的钱,咱们平分!”
王小星手里的百元大钞捏的紧紧的,这是差不多他小半个月的工资,这还因为他是工头,底下的兄弟们,这一百块,差不多就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星哥!”
“那金哥那边咱们怎么交代?”
一个心思颇灵的汉子凑了过来,忐忑的问道。
“如实交代!”
“人家不肯卖,难道咱们还拿刀架到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卖吗?”
王小星没好气的道。
“咱们就算拿刀,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啊!”
又一个年岁稍大的汉子凑过来,同样眺望着王重离去的方向,看着那一路的烟尘,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道:“星哥,那个叫王重的,咱们最好还是别再招惹了,我瞧着····我瞧着····”
“你瞧着什么?”
王小星一伙本就不是什么黑社会,只是在砖窑厂打工的寻常汉子而已。
那汉子道:“我瞧着那位爷身上带着杀气,像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
“刚才他动手时那眼神,你们瞧着,不觉得,怪吓人的吗!”
几个汉子纷纷点头。
“刚才我就感觉,被他瞧一眼,就感觉后背一凉,跟脖子上架着刀一样。”
又一个汉子咽了咽口水,揉着小腹,心有余悸的道。
王小星收回目光,看着刚才被王重一记铁山靠撞飞出去的那汉子,问道:“五哥,你没事儿吧!”
被叫做五哥的汉子姓王,和王小星是本家,又因行五,所以便有了这个称呼,此刻这位五哥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皱,嘴里嘶嘶的吸着凉气,被旁边的人扶着,手脚无力,站都有些站不稳:“肚子痛,没力气!”
王小星打小也练过把式,还拿过县里的武术冠军,一拳能把转头给打成两半,可顶天了也就是对付两三个体格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人,要是遇上那种天赋异禀,皮糙肉厚的,还未必能把人给撂倒。
可王重一个打他们九个,也就半根烟的功夫。
“真他娘是个煞星!”
“走!先带五哥去卫生院瞧瞧,待会儿再去吃饭!”
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架着五哥,跟着众人往镇上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