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陈斯年抵达幽辽边界。还未走到军营附近，廖熊胆就已经带兵迎接。二人见面，陈斯年也没有太过客套，直截了当地寻问道：“目前战况如何？”

廖熊胆也不会刻意应和什么，两个人多次并肩作战，早已经熟络，就如实回答道：“对方此番前来有七千人。”

“据探子回报，最初苍狼部是派遣一万人南下。”

“但中途不知为何分兵，抵达幽辽的人马只有七千人。”

“前几日我已经与他们主将有所接触，战事一开，就歼灭越三千人。”

陈斯年点头，不加掩饰地赞赏：“廖老哥果然是猛将。”

“哪怕是我这次不来，在你的铁壁防御之下，苍狼部也不可能进犯我幽辽一里。”

廖熊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笑道：“姑爷过誉了。”

紧接着他面露羞愧：“可我还是让对方主将跑了。”

陈斯年摆手：“无妨，两军交战，若是轻而易举就拿下敌方主将，那只能说苍狼部太弱了。”

众人一边往营帐走，一边探讨。陈斯年望着泛黄的草地，思忖一番问道：“可知道苍狼部主将是何人？”

“回姑爷，有消息称是苍狼部首领的二儿子，名叫卜特兀耳。”

“眼下我们也没有明确证据他的身份，所以还没给您传信。”

陈斯年呢喃着这个奇怪又熟悉的名字：“卜特兀耳……”“卜特兀耳……”“卜特娜热……”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黄绿平原，淡然道：“或许消息是对的。”

“从名字来看，没错。”

“苍狼部的首领名为卜特里格，卜特应该就是他们家族的姓氏。”

“参与的苍狼部势力，逃到哪里去了？”

廖熊胆回答：“他们依靠战马在平原的优势，一路朝西南逃窜，退回胡然省。”

“不过我推测他们应该仍隐藏在胡然省边界某处。”

“放出去的斥候暂时还没有消息。”

陈斯年又问：“那他们分兵后的三千人，去了哪里？”

“之前的密信有说，从他们行军的路线来看，是直奔燕冀省？”

“那可太有趣了。”

廖熊胆也笑起来：“确实如此。”

“但燕冀省一直没有动静。”

“我怀疑他们在等一个机会，想要兵行险着，从燕冀省南下，一路直奔京城。”

不无可能。陈斯年眉头紧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

“再怎么说京城附近的燕山大营也有几十万的将士。”

“苍狼部的三千人去叫阵京城，纯纯地送死。”

“他们不过是在等时间，这几日里燕冀省必然小心提防，可时间一长，兵家放松警惕，苍狼部的三千人就会趁虚而入。”

“这个时间南下，他们可没有什么野心。”

“那些蛮子要的，不过是粮食。”

“过冬的粮食。”

廖熊胆深以为然，中午时分，众人在营帐中准备吃饭。行军打仗的伙食，虽然一切从简，但味道和食材绝对不能马虎。只有吃饱了才能打仗。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伙食，对兵家们的重要性。要是在军营中吃不饱睡不暖，后果可是很严重。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哗变。年代不同曾经，陈斯年来到幽辽后，就已经着手军营改善伙食的工作。火头军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求他们在打仗时做什么珍馐美味，但也得吃到一些家常菜。吃过饭后，陈斯年并没有休息，进入修炼一途后，他每日都是精神奕奕，除非白天修炼实在劳心费神才会疲惫。像是千里奔袭，或者处理军政要务，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压力。营帐中，沙盘地图一应俱全。陈斯年紧盯着沙盘上的模拟战，眼神平静。舆图上显示着幽辽、胡然、燕冀三省边界的交通枢纽、要道以及各个大小城镇村落。燕冀省的那三千人，陈斯年不会去理会。那里，不是他的地盘。只能希望当地的兵家亦或是都指挥使能有点骨气，三千人的苍狼部，随便派个一万人都能将他们打跑。重要的不是打得多么漂亮，是要保护周遭的百姓。苍狼部的目标，就是百姓手中的粮食。可燕冀省中有京城，京城是天子脚下。省内的一切军政要务，全都受制于京城，就算地方一把手想要做些什么，也得考虑到京城的因素，不像北三省这般天高皇帝远，又有异姓王镇守。所以啊，百姓要遭殃了。陈斯年心里替那些百姓感到不值。每年秋收过后，都要缴纳那个苛捐杂税，收上来十成粮食，交给官府得有七成。当地豪绅再潘波一成，贩卖粮食时还要被粮贩子算计一些，最后百姓一年到头的辛苦努力都白费。那这些粮食，这些钱财，百姓到底给谁种的？当然不是他们自己。陈斯年有时候在想，百姓们莫不如直接揭竿而起。可惜，大虞的人骨子里有一种求稳的心态。只要不将他们逼迫到一定地步，他们是不会竖起反叛的大气。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摒弃，陈斯年将目光重新放到少盘和地图上。其实没有这些东西，他也能在脑海里复盘出来。当真以为他就是一个只会练刀的二世祖？闲来无事时，陈斯年也不会天天在玲珑阁和夫人还有通往丫鬟锻炼身体。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地图，背地图。全国上下大到州府、边防重镇，小到村落，他都会不间断地默记重复。尤其是北三省和胡然省的地势地形。陈斯年不说了如指掌，也能在脑海里大概顺出来。所以，根据廖熊胆的话，结合各种军报，陈斯年看着地图，很快就推算出那些在幽辽吃了败仗的几千人的退路。苍狼部吃了亏，必然会退回胡然省。但不会退得太远。两省交界处，大多是平原。只要一路向北，在胡然省与长林省的边界，才有有欺负的山脉与树林。而距离山脉最近的一处村庄，名为清河村。清河村就在胡然省，原本是属于长林省，但不知道被哪个地方官员划入胡然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