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川略一颔首，由余其平稳地推着他前行。以他为首为中心，其他人都一致的滞后两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冰冷肃穆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带着十足的警惕心。乘坐电梯直达顶楼，“叮”的一声就到了。裴言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一看就看到正对着电梯的监控，此刻的灯光早已暗了。不愧是虞老爷子，早年江湖间舔刀尖过日子的人，想必他这两天也查出了不少东西吧。经过长长一道走廊，才到了虞老爷子的病房。刚开门，就对上了一双精明锐利的双眼。即便老爷子鬓发如霜，面似靴皮，但身上自带的强烈气场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显得威严强横。只是虞老爷子近年来收敛了不少，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儿子打理，相当于放权了，又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孙女，还有了小太孙，气质这才温和了不少。然而那一双眼扫向裴言川的瞬间，目光犀利无比，如鹰隼般逼人的目光盯着他，透着深不可测的凛然寒光。“来了。”

淡淡吐出的两个字，仿佛带着千斤般沉重的压力。裴言川却并不畏惧，面对虞老爷子那气场也不遑多让，只是因为对方是周漓的家人他才收敛了一部分。“虞爷爷，很抱歉深夜打扰您。”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沉稳有礼，丝毫不会令人觉得刻意和不自然。“嗯，你来是什么事？”

虞老爷子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仿佛他来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罢了。但裴言川知道这只是虞老爷子的表面，他这是在试探他。“虞爷爷，我来您这只是想让您安心，漓漓和宸宸都在我那里，很安全，我不会让他们遭受危险。”

听到这句话，虞老爷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在得知裴言川要来医院的时候，就隐隐有了这种想法。然而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老爷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眼落了泪。“漓漓还好吗？她有没有受伤？”

“身上有两处皮外伤，其余都无大碍。”

裴言川认真回答。闻言，虞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多谢你救了漓漓，这份恩情我老头子不会忘记的，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隐藏含义就是，找他，别找周漓。虞老爷子对裴言川的看法还是很深，无法一时就因为他救了周漓就原谅他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那完全不可能。裴言川自己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来这里就没抱过那样渺然的期待，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她的家人慢慢接受他。对于老爷子的这话，裴言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同意。而是抬头直视着老爷子，目光认真，深沉，一字一句开口道：“虞爷爷，不管您是否同意，我对漓漓都不会放手的。我自知以前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但我会慢慢弥补我的过错，直到她接受我为止，我这一辈子，只认准漓漓一个人。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只会是她一个人。您可以阻拦我，但我不会放弃，除非……除非她自己不愿。”

后面的假设他无法再开口，艰难地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吞咽了回去。因为……他无法想象，余生几十年没有周漓的日子，他该如何活。就连想象一下，那种沉痛感便瞬间席卷至他的四肢百骸，疼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