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路上，彭婉欣说起自己小时候，语气很平淡。陈风听完后总结成四个字，‘不堪回首’。刚才在外面，他跟彭年于简单聊了下，发现还是轻了。十年前，老太太让彭春这一支出个人，去市区照顾彭家读初高中的后代。彭婉欣是所谓未来彭家的家主，自是当仁不让。之后吃不饱，还要天天给一群成绩烂的混子堂兄弟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另外，读书的费用，他们家也得出一部分。这些年的劳累，父母身上大小毛病一堆。而所有这些个苦难，仅仅只是彭春想死后入族谱造成。得知详细后，身为一个外人，陈风气得不轻。此间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老婆交代的还人情，还有身为朋友的愤怒。他恨不得给前方座位上，正在装气喘的老头一拳头。彭婉欣被他踢了一脚，也不打算因顾及父母妥协。她先把母亲扶回椅子上，而后盯着彭春，道：“我和小风已是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少给我打算盘。”

“混账，有这么跟爷爷说话的吗？”

彭爸怒气朝天。“爷爷？好有意思啊。我就不说这些年，从每年十万到去年二十万不等，你们的病一点没治，家里还是破烂样，就问你们下…”彭婉欣伸手指着椅子后站着的弟、妹，道：“老二老婆为什么上吊？难道不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老三丈夫是谁勾引的都知道，老头按着不让闹。”

彭婉欣越说越生气，都想拿把刀除害，顿了下大声道：“要当孝子是您自己的事，但别拉我们下水。”

彭爸面色发黑，眼底闪烁着光芒。啪！彭妈妈起身伸手，给彭婉欣一巴掌。彭婉欣都愣住了。“妈，干么打大姐。”

彭年于喊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彭妈妈冷眼喝了小儿子一声，转向大女儿，道：“是我的错，没把你教育好，让你…你……”彭婉欣挨下这一巴掌，心里有东西在破碎。她能独自在外面打拼，忍受孤独、轻蔑以及各种复杂又避不开的关系，妈妈是最大那根支柱。“该，以为有点成绩就能上天。”

老三阴恻恻道。“婉欣…”彭妈妈很后悔流着泪伸手。彭婉欣应急反应后退，被陈风一把拉住抱在怀里。“你一外人掺和什么？别说还没婚嫁，就算是，也没资格。”

老二大声喝道。“二哥说的是什么话？姐夫是要跟大姐一辈子的，他最有资格了。”

彭年于小声抱不平。安抚自己老父亲的彭爸，闻言怒斥：“没规矩，这里有你说法的份吗？滚回房间去。”

“我不。”

彭年于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看着自己父亲道：“大姐好不容易回趟家，凭什么还要受委屈。”

“孽子，老子白养你，今天，今天我就……”彭爸找棍子。“爸您别生气，我来就好。”

彭老二把怀里的女婴给老三抱，要去找东西揍小弟。陈风眉头紧皱，彭家就这种沟通方式，别说误会，死人也不奇怪。他回头给彭年于一个眼神，示意先回房间。虽才刚认识，但彭年于爱屋及乌：“我听姐夫的话，不过你们还是要欺负大姐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话刚完，见自己二哥提着大扫把，‘咻’的跑向二楼。彭老二把目标转向陈风，冷脸道：“我家不同意，就算是你总统儿子，也得我老实，给我松开手。”

“没错。”

彭老三抱着两奶娃，目光冷厉：“因为彭婉欣不守族规，已让我们全家饱受嘲笑，不可能由着她胡来了。”

“我还就管定了。”

陈风冷哼道。“一外地人，还给你脸了。”

彭老三举起扫把要打陈风后背。“说得对，我彭家岂能任人欺负。”

那边气喘吁吁哭人生苦的彭春，一直眼角偷瞄着，忍不住出声。哇哇～彭老三怀里两娃娃突然大哭。“宝宝，爸爸这就来。”

彭老三扔下扫把，赶忙跑去抱回女儿。“晦气。”

彭春嘟嚷一声，随后命令儿子，去把陈风和彭婉欣分开，理由是在彭家大堂，搞伤风败俗的事，传出去太丢脸。彭爸有点迟疑，但还是听命。此时彭婉欣缓过劲来，自己从陈风怀里脱离，扫了眼蹲住的父亲，而后看着左边流泪的母亲，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沐苗市了，当然您依旧是我妈妈。”

彭婉欣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先去房间跟母亲谈谈，再做决定不迟。”

陈风凑耳说道。彭婉欣回头冷眼道：“站哪边的？”

陈风理解对方此刻，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所以没放心上，声音依旧放小：“认真点告别，您说对吧。”

彭婉欣面色稍微缓和，拉起母亲，道：“还住那儿吗？”

“我们给你准备……”彭母还没说完，就被拉走了。随着人离开，场面突然有点尴尬。陈风得孤家寡人，面对一群不欢迎他的彭家人。特别是那个假哭的彭春，眼睛透露出吃他的心情。“想来彭家能在沐苗市起起伏伏，却还人丁兴旺，是有能力的。”

陈风面向彭春微笑道。他的意思是，不管自己身份如何，有道是来者是客，该有的礼仪不能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彭老三拍儿子安抚边冷笑。然而陈风可不是随便开口。老头子为了入族谱归宗，妻儿都可以献出，根源就是‘面子’上。这不，彭春笑着邀请陈风落座，还让彭老二准备茶水招待客人。彭老二不悦，但家里爷爷说了算，只能下去准备。老三以儿子饿了为由，跟着进厨房。大堂就剩下彭家父子和陈风。“你叫陈风，是吧。”

彭春问道。彭爸站在老父身边，暗暗打量。“彭爷爷好。”

陈风起身行礼。“坐下说。”

彭春摆摆手，接着道：“做什么的呢？”

“把玩些不值当的老物件，能力比婉欣差不少。”

陈风坐下后客气回道。彭春毫不掩饰嫌弃，但不能让轻慢客人消息传出去，就硬忍着，说道：“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借爷爷吉言，我确实年纪比婉欣小五六岁，等过些日子会有发展的。”

陈风微笑道。彭春当即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