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那人现在暂时还没工夫管我,他的麻烦也不少,我现在是安全的。”
林震东干脆拒绝。不等陈荣再度恳求,接着说道:“而且,我女儿跟徒弟都在。”
“跑到你那去算怎么回事?”
说着,眼神瞟向李重楼。陈荣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对李重楼抱拳招呼:“师弟,之前是我不长眼,差点误杀了自己人。”
“老师纵然不怪罪,我也不能当做没事人。”
“这笔账,我还给你跟师妹!”
卟哧!话音刚落,陈荣散拳并指成刀,两指快如尖锥。直接插进了自己左手大臂的肌肉里。鲜血迸溅。陈荣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那手指插的不是自己。此人之狠,可见一斑。李重楼眼皮狂跳,内心升起一股无法明说的震憾。他以为自己够冷静,但看到陈荣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不禁心惊胆颤。难怪可以在中海独霸地下势力十几年。够狠!想到他当时准备辣手摧花,杀了林颖,更是侧面说明这个男人荤素不忌,简直无法无天。他终于明白,为何师父提起陈荣时给的是那样的评价了。若是心境修为稍为差一点,今天就要当场被陈荣震到五体投地。但李重楼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疾步走到陈荣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右手,将他的剑指拔出,撕破棉质衬衫替他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师……师兄,够了,师父说了不知者不为罪!”
“况且,我跟师姐都没死,这也算是老天开眼吧。”
“不必太过自责。”
闻言,陈荣眼中升起一丝惊讶。他自插手臂,一是为了给师父表态,自己无心之失。二是为了震慑李重楼这个名义上的师弟,让他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不至于看到自己刚才跪拜林震东,以后就敢拿着老师的名头对他吆三喝四。他可受不了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但没想到,李重楼不卑不亢,轻松化解。不但没被他震慑,反而借坡下驴,把主动权拿在自己手里。他突然意识到,小看李重楼了。毕竟是老师正式收为弟子的人,日夜跟在老师身边,又怎么可能是凡俗之辈。“陈荣,你忘了我当初救你时说过的话么?”
这时,林震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陈荣不禁眉心紧皱,低头答道:“不敢忘。”
“当时我要拜老师为师,但老师说我天性暴戾,目无法纪,日后必定会干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不收。”
“但依然指点我武术,所以我尊老师如父,一刻不敢忘记!”
林震东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欣慰:“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跟重楼和小颖以师兄弟相称。”
“学生是学生,徒弟是徒弟,你要分清。”
陈荣浑身一震,钢牙紧咬,而后沉声答道:“是!”
这番话,犹如钢针扎心。他都如此表态了,依然还是不得老师重视,不肯将他收为正式徒弟。但庆幸的是,做不了徒弟却还可以当学生。至少比陌生人要强的多。此时此刻,李重楼心里对师父佩服至极。这种混世魔王般的角色,明知道他已武功尽失,在他面前依然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恭恭敬敬,说东不敢往西。这便是威严,威严靠的不是让别人畏惧自己,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他不让陈荣称为自己为师弟,并非真的为了震慑陈荣,而是因为知道他有任务在身,经不起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孔默乃至他背后之人的怀疑跟注意。毕竟,陈荣的过去可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师徒三人,到中海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我这个老东西足不出户,但小颖跟重楼他们却要天天在外奔波。”
林震东眼神低垂,看都不看陈荣,淡淡说道:“少不了会有些麻烦。”
“我现在是个废人了,管不了太多事。”
“你费费心,帮着管管。”
语气相当的淡,声音也不大,就像平常跟李重楼聊天。但落在陈荣耳中,却犹如平地炸雷。这么多年来,老师何曾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根本就是在请求他,帮着照看师弟师妹啊。这得多大的面子。“老师,这事包在我身上,从现在开始,整个中海没人敢能动他们一根毫毛!”
陈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之前,一场冲突差点犯下大错。现在有机会戴罪立功,他怎敢有半点推脱。这世上,他谁都敢蔑视,唯独不敢对林震东有半点不敬。感恩、义气只是其一。真正的原因,是林震东给他带来的震憾,深入骨髓。那手段见识与天人无异,就算他没有半点武功,那双洞悉世间的眼睛也足以让他敬畏。跟着林震东,他或许能有不一样的人生。这么多年来他也已经厌倦了混黑道,毕竟年纪不小了,被人拿来当枪使的感觉,让他犹为不爽。但前半生命运轨迹已定,想要改变必须要有大能相助。林震东,无疑就是这个大能。至于李重楼跟林颖,他不放在眼里,但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还必须得装着放在眼里才行。“你回去吧,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林震东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然后便挥手赶人。整个过程显得极其无情,又或是不通人情事故的感觉。但陈荣却没有丝毫不悦,让李重楼帮自己跟林颖道歉后连声告退。出了门,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李重楼。郑重说道:“师弟,等师妹气消了,一定打我电话,我摆席赔罪。”
“好。”
李重楼接过名片,送他出门。回来后,林震东半眯着眼,露出平常根本看不见的笑容,对李重楼招了招手:“重楼,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不给他好脸色看吗?”
“不奇怪,人情事故是没有本事的人用来自保的,师父对任何人都不需要赔笑脸。”
李重楼怎么可能不懂这些道理。这些话,是前世在狱中林震东教他的做人准则。犹其是做学术研究类,如果每天还要揣摩人情事故,去猜测人心在想什么。那还有个屁的精力去研究、发掘。放眼望去,任何一个国家顶尖的科研工作者,说话肯定是一板一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存在整天跟你吹牛逼,恭维你,人家没那个精力跟兴趣。这一点李重楼做的就很好,所以他性格给人感觉很狂。但其实是他懒得分神去伪装的自己好像很和善。“你呀,不愧是多活了一世,我这个师父倒像个摆设了。”
林震东哈哈大笑。在陈荣面前,他笑不出来,因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甚至在林颖面前他也要维持父亲威严,不常笑。唯独面对李重楼,就毫无顾忌,实际上在知道李重楼重生一世后,他已经把位置从师父变成了平等。倒更像是朋友。说话做事,都没代沟。说来也奇怪,李重楼跟他没代沟,跟林颖也没代沟,这点是怎么做到的,让他都感觉很神奇。对师父的称赞,李重楼嘿嘿一笑,把话题转到修炼上面。两人在房里探讨到深夜。林颖那边,则跟齐钰促膝长谈了一番。但同一时间,樊家却已经被闹的鸡飞狗跳。樊亮被抓的事,从饭店传了几个小时,最终被樊克礼的秘书得知,连夜汇报给了他。啪!电话被摔的粉碎,樊克礼面如猪肝,脸庞抽搐。“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
他身边年轻貌美,刚娶不到两个月的小娇妻,连忙抱着他撒娇问道。“陈荣那个废物,不但没杀了李重楼,竟然还让樊亮被人给抓了!”
樊克礼眼中阴毒之色泛滥,眼中充斥着红血丝骂道:“一帮只知道吃饭的废物,竟然连他被抓到哪个公安局都查不出来!”
“李重楼那个小杂种,命真TM大啊。”
“他一天不死,老子一天都睡不安稳。”
“给我准备车,我亲自去找陈荣!”
娇媚女人闻言一脸惊讶:“现在?”
“就是现在,陈荣都已经回来了,樊亮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等不了。”
樊克礼一把推开小娇妻,边换衣服边说道。女人看着这一幕,深深吸了口气,眼里却一片阴毒,但立刻又生生隐藏了起来。直到樊克礼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才咬牙切齿咒道:“樊克礼你个老东西,就知道关心你儿子。”
“我算什么?我是你老婆,让我独守空房信不信送你顶戴绿帽子!”
樊克礼哪知道自己新娶的媳妇已经要给他颜色看了。驱车赶到陈荣住的别墅。脸色铁青踏进屋里,下一秒便换上了虚伪的笑容。“樊兄,这么晚了怎么还亲自往我这跑一趟?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好么?”
陈荣叼着巴西手工雪茄,迎到了门口。他当然知道樊克礼来的目的是兴师问罪,但到了他们这样位置,发火是件极不划算跟明智的事情。任何有损利益的事,都不如笑着解决。“陈兄,我委托你的事暂且先放一边,我儿子可是到现都没回家,你知道他在哪么?”
樊克礼笑呵呵直奔主题。“原来是找樊少爷来的,这个无可奉告啊。”
陈荣笑着答道。一句话,便让樊克礼笑容凝固,脸色变的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