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接住我了？”

李重楼难以置信问道。“怎么可能！”

林颖卟哧笑道：“你当我们是超人吗，那么高的地方，能接住你的只有神。”

“我带了气垫跟救生网，就这样都差点把你们摔死。”

闻言，李重楼恍然大悟。许烈跟师姐皆是入了羊皮卷心法的气动，力量远超常人。两人硬用手拽着网跟气垫让接住了他们。这是何等夸张的事情。稍有不慎，他们跌死也就算了，连带着可能把师姐跟许烈都砸死。为了救自己，两人连命都豁出去了。好在结果算是皆大欢喜。“许哥，我就知道你命大，不会死在地下河里。”

李重楼看着许烈满脸擦伤，知道他必然也是受了不少苦。许烈露出罕见的笑容：“是我太大意。”

“不知道地下激流的力量那么大，竟然毫无挣扎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离你越来越远。”

“等过了激流段，就再找不见你。”

“苏银川又被撞晕，只能带着他一路往下搜索。”

“没想到直到出来都没看到你们。”

许烈说的虽然平静，但话里不难听出充斥着后怕。地下激流，瞬息万变。万一李重楼要是出不来，他就是一辈子的罪人，不知要内疚多久。数次尝试过回头去找，但被激流所阻，根本没有办法。灯又丢失，苏银川还陷入昏迷，只有随波逐流一条路。好在林颖及时赶到，救下被水龙卷刮上天空的李重楼二人，这才彻底把心放了下来。“这趟死里逃生，收获不小！”

李重楼看得出许烈的自责，转移了话题：“许哥，你把我衣服内口袋的东西拿出来。”

许烈闻言照做。取出一个屏幕碎裂损坏的手机，一块也变形的金牌。还有一把彻底碎掉的骨渣。看到这三样东西，李重楼表情忍不住一阵抽搐。他虽然有意保护，但高中坠落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跟身体的挤压力还是把这三样东西给弄坏了。“这是什么啊？”

林颖拿起金牌。躺在旁边病床的林震东，目光则落在了骨渣上，瞳孔微缩，显出慎重之色。“这个金牌，是羌族祭祀用的，打算交给宋教授。”

李重楼挣扎着起身，逐样指着说道：“手机里记载着关于石博茕的线索。”

“至于这堆骨渣……就是石博茕……”话说到此，众人脸上齐齐露出震惊之色。还没发问李重楼接着说道：“只不过是用骨头仿制的，真的哪有这么容易坏啊。”

众人齐齐又松了口气。犹其是林震东，差点没被这小子把心脏病给吓出来。自己苦寻半生的石博茕，居然变成了一堆碎沫。这谁受得了。心脏还没完全好，为了帮李重楼避劫，透支心力窥探天机，再被这么一吓差点当场去了。笑着教训道：“下次说话不许大喘气。”

“听师父的。”

李重楼咧嘴答着。终于，他又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相比地下水河水的冰凉，那刺骨的龙卷风，这是何等的让人眷恋。“手机现在也进水坏了，小颖送去店里把内容拷出来，记得全程看着不要泄露。”

林震东笑完，吩咐道。林颖知道轻重，收起金牌跟手机，打了个招呼便走出病房。有许烈守着，她放心得下。再说了，父亲现在跟李重楼躺在一块，这对师徒肯定也有聊不完的话。等她走后。李重楼的表情才变的郑重起来，看着师父认真说道：“师父，这趟幸不辱命。”

“刘志博跟他那些手下，全部葬身地下。”

“也找到了石博茕的线索，我个人推测，应该在王莽手里。”

说完，把自己在墓内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出来。当然这些只是他个人的理解，并不一定全面。所以才用手机拍下照片，就看能不能恢复成功了。说不定，师父还能从照片里得出有用的线索。林震东闻言眼神微凛道：“王莽做为一个异军突起的帝王，他的陵我自然去过。”

“但并没有发现石博茕，也没有任何关于此宝的线索。”

“如果你说的推测属实，那么或许有两种可能。”

“要么王莽或葬他的人不知道石博茕的能力所以没办法使用此宝。”

“要么王莽压根就没得到过石博茕。”

“但不管如何，至少知道了石博茕是羌族人传下来的。”

“底座出现的水字，应该就是指西海了，王莽此人自比周公，确实有改革之志，但乃何好大喜功，就是因为西海郡的建立，才导致边境冲突加剧。几十万的军队长期陷于边疆　，无法脱身，以至战乱不绝，最终结束了短暂的统治。”

历史如镜，每每窥探必有唏嘘。都说王莽像个穿越者，推行各种新政，诸如地改、五均六莞制，币制跟新郡县制，但却屡屡遭逢天灾。不仅没能缓和当时的社会矛盾，反而使得天下加剧动荡，最终死于乱军之中。“我更倾向于王莽没有用过石博茕，他压根就激活不了。”

李重楼点头称是：“要是能重生，以他的才能再加上未卜先知之能，或许我们见到的历史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他自己对此感触最深。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至少从他重生至今，无数人的命运都因此改变。或许，这跟西方的科幻理论里平行空间一样。但谁又在乎，自己所在的空间，那便是主空间。想那么多干什么。王莽自然也是，他要是能激活石博茕，必会规避之前所犯的激进错误，徐徐图之。再加上之前师父就说过，没有李姓血脉，根本无法激活石博茕的事。所以很可能是拿到了用不了，于是就当成了废物玩具。甚至很可能以为是羌族人迷信的巫术。至于羌王能不能使用石博茕这件事，并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但李重楼知道，羌人有一支在蜀地，就是姓李。这支李姓，是党项羌的一支拓跋氏的后裔。或许，跟自己还有点血脉关系也说不定。反正基因遗传这事，隔了这么多年也说不清了，跟自己有着相同基因的人有多少，根本就无法统计。所以深究也就没了意义。两人各自陷入了沉默当中。许烈端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李重楼跟林震东说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感兴趣，更听不懂，像是在听天书一般。只好自个修炼自个的。而李重楼此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师父既然去过王莽墓，并没有找到石博茕，那么线索难道就此断绝？有没有可能是王莽死后被别人所拿呢？李重楼冥思苦想，发散着想像力。说实话，他这种做了一辈子研究的人，想象力并不丰富。能联想的自然也就不多了。约摸半小时左右。师徒两人突然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异口同声说道：“杜吴！”

“你先说，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林震东眼中精芒爆闪，压抑着激动。李重楼心潮迭起，毫不犹豫道：“《汉书．王莽传》中有记载，三日庚戌……莽就车，之渐台……商人杜吴杀莽，取其绶。”

“地皇四年，也就是公元23年，绿林军攻进长安城，王莽在王揖等护卫下逃到渐台。”

“公卿大夫、宦官、随从上千人，无路可逃只能率众就义。”

“却在乱战中，被商县人杜吴所杀，后被校慰公宾斩了首级，悬于宛市之中，尸体被人分割。”

“当时，公宾问杜吴王莽尸体在哪时，他说了一句‘室中西北陬间’。”

“所以我有一个猜测。”

林震东闻言眼中精芒越发深烈：“接着说。”

“王莽这样的人，就算战胜不敌，在乱军中被一个小小士兵杀死的概率也不高，况且还无人看见，在室内被杀。”

“这个叫杜吴的人，有充份的时间拿到王莽的贴身之物。”

“而遍观史料，杜吴此人杀了王莽后，竟从整个历史中消声匿迹，再无音讯。”

“我怀疑他是个重生者。”

“而重生的关键，便是石博茕！”

这件事，想起来有点绕脑，但李重楼坚信自己的方向没错。他能够激活石博茕，靠的是来自李姓的基因，但这个基因并不是只有姓李的才有。这个叫杜吴的人，或许是前世因为什么原因接触到石博茕，然后重生回王莽时代，才在乱军之中定点击杀了藏匿的王莽。事出巧合必有因，当然也不是绝对。这只是凭空猜测。“我跟你的想法，大致相同。”

林震东听完，长叹一声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重楼你让我刮目相看啊。”

虽已知道李重楼是重生回来的人，但毕竟人无法忽视表像。李重楼看起来太过年轻稚嫩。但这次去西海郡故址之行，让他彻底放下了心。若是他师徒二人联手都找不到石博茕，那这天下再没有别人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了。要等它自己浮出水面，至少还要五十多年。他哪里等得起。“等小颖把资料拿回来我再研究研究，这段时间你反正不能用真气，我虽已能重新修炼但想恢复到巅峰也要时间。”

林震东说道：“干脆先回秦州调查这个叫杜吴的资料，等你真气一恢复，我们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