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老板,要不还是算了吧?”
黄永寿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是一咯噔,脸皮也僵了不少。李重楼的眼光何等毒辣,他已经领教过了。而且出手大方,就算捡了别人的漏,也要给别人好处。东山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要是真有什么好东西给他看见,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放心,我只看看。”
李重楼答道。他怎么可能看不懂黄永寿在担心什么,也确实没想过截他的胡,毕竟他虽然奸滑,但还是帮过自己忙的。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李重楼不会干这种断人财路的事。纯粹只是好奇罢了。“来,给你看看,我们藏人是很大方的。”
阿鲁松哈哈一笑,拿出一个包了浆的牛皮包裹。看年份不低的样子,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好玩意。不过,下一秒黄永寿眼就直了。阿鲁松从牛皮包裹里,抽出一个铜制的降魔金刚杵铃。此铃呈降魔金刚杵状,通体已经上满了铜绿。是将两种法器合二为一的作品,在藏传密宗里,金刚杵为阳,金刚铃为阴。二者合一,喻为阴阳合一。通体青铜铸造,柄端为九股,九股之中有四尊佛像。下部是一个魔王头。杵柄中间,有大小七层仰覆莲台,最下面是钟形的金刚铃,中间有舌。用手一摇,叮叮叮声音清脆。铃上还刻着篆文。不等黄永寿伸手,李重楼轻叩桌面,示意阿鲁松放到台上。黄永寿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看到这宝贝居然激动忘形了,差点直接上手去接。要不是李重楼在,立刻就会被阿鲁松知道他心里喜欢,趁机抬价,说不定直接不卖了。古董捡漏,最忌就是买家露喜,他本是经验老道的掮客,怎么今天差点给忘了。等阿鲁松把金刚杵铃放下,李重楼才轻轻拿起,看了一眼。“这上面的铭文是秦州成纪县验记官承。”
“竟是我们秦州制作,送到藏区去的?这倒是有缘,黄老板拿下这杵,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李重楼看了一眼后,随即放下,淡淡笑道,让人看不出深浅。但眼里,却升起一丝不为人查觉的异芒。这支法器,太特殊了。特殊的地方并不在其材质、年代,甚至铭文跟历史。而是那铃芯!一般的金刚铃芯,必是铸空铜丸,撞起来当当响动,但这支铃的铜丸,却早早就丢了。上面,被人弄一个东西替代。特殊就特殊在这东西,太珍贵了。“李老板的眼光,果然是好的不得了。”
阿鲁松伸出大拇指赞道。能看懂这铭文,说明李重楼在古文字上有所认识,不是一般人,不过这夸奖多是恭维,当不得真。李重楼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有言在先,不好截黄永寿的胡,当然不会对其表现出任何心动。只等着黄永寿谈价。“阿鲁松,这件法器,你出个价,合适我就给你收了。”
黄永寿也是精明人,开门见山谈起。人家捂在手上到现在不卖,特意带到永安找他,肯定也是知道其价值的。想捡大漏不可能,能给他挣个差价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么多。”
阿鲁松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这太多了嘛……”黄永寿看的直摇头。见他面露不满,阿鲁松并没有任何失望,而是笑呵呵说道:“这次来秦州,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黄老板觉得太贵,我就去找鲁未申大师。”
“想必,他也会对这件宝贝很感兴趣。”
“现在藏区嘛,什么都值钱,以前我们随便送人的天珠,都已经涨到了天价。”
“这个金刚杵铃法器,是我的曾祖父传下来的,两百万已经是友情价啦。”
不得不说,阿鲁松这个藏人跟汉人几乎没什么区别,无论是谈判的手段跟语言,都听的黄永寿脸色难看至极。只能求助性地看向李重楼:“这……李老板,你帮我看看这值不值?”
说着,暗暗给李重楼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演一通双簧,打压一下价格。李重楼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想笑。黄永寿这家伙,贪小便宜擅长,赚大利就不行了。这法器,阿鲁松虽然出价稍高,但其实还是留有空间的。普通人两百万买来当然会亏,但他一个资深掮客,怎么着也能挣个十几二十万。人家都说的很清楚了,这次来秦州,要是卖不到满意价,他就会找别人,虽然鲁未申现在不在秦州,但林傲在啊。这个时候,死压价只会错失宝贝。但黄永寿求助于他,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开口道:“阿鲁松,你远道而来是客。”
“黄老板也是真心诚意要买你的东西,而我跟黄老板是旧识。”
“这样吧,如果他还你的价,那便显得不够地道,但不还价他心里也势必不舒服。”
“正好我在场,我参一股如何?”
此话一出,黄永寿跟阿鲁松齐齐一愣。参一股?这是何意。犹其是黄永寿,眉毛顿时皱成了疙瘩。李重楼不是说不截他胡么,怎么又变卦要搀和?“李老板,你这是……”黄永寿有点慌。“不要多想,我看阿鲁松也是实诚人,反正有得赚总比没得赚好,两百万我出一半。”
李重楼说道:“东西还是你拿去卖,得多少钱都归你。”
“怎么样?”
闻言,黄永寿双眼圆瞪,难以置信。“那你图什么呢?”
阿鲁松也一脸意外问道。“我图的是黄永寿这个人,他帮过我不少忙,而且以后我还要找他买古董或者卖,区区一百万就当感谢了。”
李重楼轻松自若:“再者,也跟你阿鲁松交个朋友,日后我去藏区旅游,说不定要麻烦你一二。”
这番说辞,顿时让两人恍然大悟。阿鲁松不禁直竖大拇指:“你们汉话说的,格局高啊!”
黄永寿也是一脸感激莫名。“你别谢我,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许拒绝。”
李重楼止住他话头。“行,李老板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黄永寿连想都没想,就进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