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

渡边澈对清野幽子开口。

　　“嗯？”

清野幽子示意他直接说。

　　“关于您和清野......”

　　“哪位清野？我？小凛的姑姑清野里子？小凛的小姑姑清野万织？小凛的......”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笨。”

结城太太讽刺。

　　“嗯哼~”清野太太调皮地眨眨眼，问渡边澈，“哪位清野？”

　　“关于您和凛......。”

　　“嗯。”

清野幽子满意地点头。

　　“关于您和凛的约定，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顿了顿，渡边澈说，“为了让清...凛接手清野家，该试的方法，您应该早就全部试过了。所谓的半年约定，其实只是勉强去做，根本没有把握。”

　　清野幽子不说话，渡边澈继续往说：

　　“我既然能让她和美姬和好，那我应该是世界上最有可能让她接手清野家的人。”

　　“我不否认，没有把握啦、你是最有可能的人啦，但是有一点，”清野幽子审视渡边澈，“让她们和好，是因为关系到你自己的爱情......”

　　“不是那样。”

渡边澈必须说明。

　　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真心话，除了清野凛，大概没人会信。

　　而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连清野凛都不信，结城美姬却轻易地相信了。

　　“那个怎么都好。”

清野太太也是不信的一员，“让凛接手清野家，对你而言，完全可有可无，既然这样，你还能像让她们和好一样去强迫凛吗？”

　　“不会。”

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思考。

　　渡边澈又说：“如果不能让她接手，将来我愿意替她管理清野家。不是我自夸，想做的话，什么事我都可以做得不错。”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结城太太插进来，“这是你要入赘清野家的意思？”

　　“......我的意思，应该只是替她管理吧？”

渡边澈疑惑地问。

　　“失望。”

清野太太故作失落，随后一挥手，“算了，我信任凛，凛信任你，你们做决定去吧。”

　　“说到未来的打算，渡边君，我还没认真问过你，将来确定做什么了吗？”

结城太太问。

　　渡边澈来劲了。

　　他手推开葡萄酒杯，微微探出身体：“我在人工智能方面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突破，两位岳母大人，距离我们统治世界不远了。”

　　“原来是读神经科。”

清野太太了然地点头。

　　结城太太反而若有所思，带着轻微的笑意打量渡边澈。

　　“我胡扯的。”

渡边澈坐直身体，仿佛刚才在开玩笑似的笑起来。

　　◇

　　九月二十七日，星期三，秋意转浓的一天。

　　街道已经清理赶紧，但从上学路两侧的行道树上，依然能看出台风过境的痕迹。

　　渡边澈走进教室，看见结城美姬趴在【枕头】上，带着像是调戏赌气小孩的表情挑逗着清野凛。

　　清野凛面无表情，手里拿了英国推理小说女王——克里斯蒂——的小说。

　　“早上好，两位。”

他打着招呼走向自己的位置。

　　结城美姬笑吟吟地瞅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清野凛那张白皙娇嫩的小脸上。

　　“凛，我已经道歉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语气里的调侃和恶作剧，再收敛十倍，或许能骗到一般人。

　　“我的K桑，”渡边澈看不下去了，“适可而止，你没看她已经开始阅读侦探和犯罪小说了吗？”

　　“请放心，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用书里一模一样的手法。”

清野凛看着书说。

　　“不否认准备杀我啊。”

结城美姬笑着说。

　　“也没承认。”

渡边澈补充。

　　“大家，坐回自己的座位，班会开始了。”

小泉青奈穿着教师制服，手捧教案走进来。

　　清野凛合拢书，结城美姬依旧懒洋洋地抱着【枕头】。

　　渡边澈转过身，注视讲台上美丽的小泉青奈督导。

　　“文化祭已经过去，大家要开始准备好好学习了，明天会进行测验......”

　　一如往日的场景，仿佛什么都没变，又像全不一样了。

　　接下来两天，学校举行了九月份的测试。

　　周五，最后一门测验结束后，作为值日生的渡边澈，将值日表填写好，一个人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影稀疏，不少教师已经回去了。

　　小泉青奈和晃子还在，晃子在批改试卷，小泉青奈对着电脑输入着什么。

　　“青奈督导。”

渡边澈将值日表放她桌上。

　　那张办公桌上，有多肉，还有插在花瓶里的玫瑰。笔整齐地插在笔筒里，文件井井有条。

　　只是看着这张办公桌，就能想象办公桌主人的美好，以及对生活的热爱。

　　小泉青奈检查了一下表格，确认填写完整之后，对他说：“是打算自己回去，还是和我们一起？”

　　“在忙什么吗？”

渡边澈问。

　　其他督导都走了，没理由就她们两个忙。

　　“你们三个人的东京高等学府推荐下来了。”

小泉青奈露出开心地笑容，“我在整理你们平时的成绩，然后填写教师、学校的评价。”

　　“我都忘了。”

渡边澈说。

　　“渡边，”晃子站起来，拍拍自己的椅子背，“别一直站着，来坐。”

　　“你是这么好的督导？”

　　“当然啦！神川私塾，就属我对学生最温柔！”

　　“晃子督导，给你透露一个消息，你是学生公认的最严厉女教师。”

　　“作业少了。”

晃子说出十分残忍的话，“好了，快坐下。”

　　渡边澈坐在还有体温的椅子上，晃子立马把红笔递给他，又给他递了一张纸：“这是参考答案。”

　　“今天晚上请客吗？我想吃叙叙苑的烤肉。”

渡边澈开始批改一班的试卷。

　　“叙叙苑太贵了，我一个月才舍得吃一次！”

　　“你存的钱呢？”

　　“一名普通女教师，辛苦存下用来买房子的钱，你也忍心花吗？”

　　“你买不买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泉青奈在一旁整理文件，偶尔微笑着看两人吵闹。

　　“我先走了。”

四班的物理督导经过这里。

　　“今天辛苦了。”

对方年长，小泉青奈和晃子恭敬地说。

　　“辛苦了。”

说完，物理督导看见了渡边澈，“渡边同学，恭喜你。”

　　“多亏了督导的教导。”

渡边澈一向谦虚，是人类观察部唯一的良心。

　　“虽然拿到了推荐，但以后在我的课上也必须认真听啊。”

说着说着就起劲了，物理督导在那喋喋不休好一会儿，还给晃子推荐相亲对象。

　　等她走后，晃子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回老家，父母催；在学校，被其他督导催，哪里才能让我开心啊。”

她说。

　　“叙叙苑。”

渡边澈在玉藻好美的试卷上写下「91」。

　　等小泉青奈整理好文件，三人去医务室与宫崎美雪汇合，随后一起坐车回信浓町。

　　晚上没去叙叙苑，买了食材在501室烧烤。

　　“庆祝渡边拿到东京高等学府推荐，干杯！”

　　“干杯！”

　　众人畅饮一口，烤网上肉滋滋作响，蔬菜默不作声，散发清香。

　　等肉烤熟的时间，渡边澈拿出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

　　拿到东京高等学府的推荐，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但对父母来说，他能提前被东京高等学府录取，肯定非常高兴和骄傲。

　　发消息时，注意到家庭群。

　　他斟酌一番，把小泉青奈和明日麻衣拉了进去。

　　“督导，学姐，我拉你们进一个群。”

　　“群？”

小泉青奈疑惑地拿起手机。

　　“后宫群？”

晃子问，“真不要脸！”

　　“怎么可能？！”

就算要创那种群，也是多少年后，而不是现在。

　　“那是什......”晃子话还没说完，小泉青奈就惊叫出来。

　　“渡边——”她的声音近乎哀叫，充满慌乱和害羞。

　　“怎么了？”

宫崎美雪疑惑道。

　　小泉青奈没回答她，双手拿着手机，犹豫着输入什么好。

　　聊天群里。

　　「啊啦，热闹了呢」（清野）

　　「呵呵」（结城）

　　「怎么了？？」（渡边母亲）

　　「渡边妈妈好，我是小泉青奈」（青奈）

　　「小泉督导？！」（渡边母亲）

　　「......是」（青奈）

　　「阿姨好，我是明日麻衣」（麻衣）

　　「你好」（渡边母亲）

　　这边，渡边澈收到了母亲的私聊。

　　「怎么回事？！」

　　「嗯......您儿子是渣男」

　　「你做对不起小凛和美姬的事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老妈你知道她们都是我女朋友就行」

　　「小泉青奈是你的督导吧？！」

　　「以后孩子有人免费辅导功课了，开心吗？」

　　「你这孩子！」

　　“渡边，你妈妈不理我了，是生气了吗？”

小泉青奈十分担忧。

　　「小泉督导现在很焦虑，怀疑你讨厌她，老妈你快去群里回消息」

　　不一会儿，渡边澈就看见小泉青奈松了一口气，随后逐渐安心，带上笑容地回复消息。

　　明日麻衣依然一脸平淡，对这件事没有感觉。

　　晃子和宫崎美雪凑在小泉青奈身边，给她出主意如何讨中年妇女喜欢。

　　渡边澈负责照顾被冷落的烤肉。

　　吃完烤肉，因为是晃子出钱买的食材，宫崎美雪和明日麻衣洗的菜——从这安排可以看出闺蜜情，所以渡边澈和小泉青奈洗碗。

　　小泉青奈负责洗，渡边澈要做的是把她洗好的碗擦干，然后整齐放在碗架上。

　　“为什么突然把我介绍给你父母啊？”

小泉青奈现在心里还没安定下来，砰砰直跳，又隐隐松了一口气，人生卸下好大一个负担。

　　“我想做个诚实的人，而且毕竟是父母，肯定会接受我的任性。”

　　“吓死我了，结城同学会不会生气？”

　　“不会，她性格恶劣着呢，不是很在乎我父母的感受。”

　　小泉青奈看了渡边澈一眼，见他表情轻松，感受到他与结城美姬的爱。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勉强想到一个不是那么好听却很恰当的词——狼狈为奸。

　　听起来坏，却有种不在乎对方过去、将来、性格的亲密无间。

　　就像母亲去世了，父亲对孩子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很残忍，很过分，让人无法理解，又有一种令人心动的东西在里面。

　　“督导，你回老家，父母催你相亲吗？”

　　“肯定说过啊，但没有晃子父母那么厉害。”

似乎想起晃子困扰的样子，小泉青奈忍不住笑起来。

　　“我跟督导你回去一趟？”

渡边澈停下擦碗的动作。

　　“回去？”

小泉青奈先是一愣，手里洗碗的动作也停下来，随后反应过来，“和我回神户乡下？”

　　“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我想等你高等学府毕业以后。”

　　“那还有五年呢，督导你都......”

　　“不准说！”

　　“哦。”

渡边澈已经从两位太太身上领悟到女性对年龄的有多排斥。

　　他说：“我不想让督导的父母一直担心，督导你是女生，或许不能像我一样什么都向父母坦白，但我们可以瞒着他们，能让父母安心，不让他们操心，比一切都重要。”

　　“我当然想了，但...你太小了。”

小泉青奈继续洗碗。

　　她挺喜欢渡边澈俊美少年的模样，看都看不够，但在见父母这件事上，反而成了缺点。

　　“我可以穿成熟些，到时候再让你看看我的演技，保证让督导的父母相信。”

　　“真的吗？”

尽管事情听起来不切实际，但小泉青奈心情却非常愉快，声音里带着鱼跃出水面的生命力。

　　“明天，我们去买成熟一点的衣服，到时候看我演给你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怎么打扮，什么时候回神户，买什么礼物，怎么称呼小泉青奈的父母，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洗碗变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情。

　　小泉青奈认定自己的人生已经不需要新的快乐，也不需要新的惊喜。

　　今天，又是对人生心满意足的一天。

　　晚上回去，渡边澈和明日麻衣一起，先是找了部老电影看，名字叫《星际穿越》，很不错的科幻电影。

　　之后做了个爽。

　　睡觉之前，渡边澈拿出手机，群里的消息已经要使劲往下刷才行。

　　「青奈督导，阿澈在学校怎么样？」（渡边母亲）

　　「非常好呢」（青奈）

　　「经常抄我作业」（清野）

　　「诶？」（青奈）

　　「这孩子！人呢？我要好好教育他！」（渡边母亲）

　　「青奈督导，我人不在东京，拜托你了，不听话打他也可以」（渡边母亲）

　　「枝阿姨，她下不了手，最好说话的就是她，不如把权利交给我」（清野）

　　「我的人，轮到你来管？」（美姬）

　　「谁的人还不一定」（清野）

　　「明天有空吗？」（美姬）

　　「不管有没有空，绝对不会和你去逛街」（清野）

　　「下午我去找你」（美姬）

　　「别来，我不会给你开门」（清野）

　　往下就是结城美姬小姐对清野凛小姐的胡搅蛮缠。

　　「女子会，我可以参加吗？」（渡边澈）

　　「和你有什么关系？」（美姬）

　　「你偷偷来，我给你一个人开门」（清野）

　　「还是清野爱我，呜呜呜」（渡边澈）

　　「你给我过来」（美姬）

　　「现在？」（渡边澈）

　　「给你二十分钟」（美姬）

　　「美姬大人，我错了/艺伎土下座。jpg」(渡边澈)

　　「阿澈，听说你抄小凛的作业？」（渡边老妈）

　　「手机没油了，睡觉了，各位也早点休息，要保持充足睡眠啊」（渡边澈）

　　「对了，明天的女子会我一定去」（渡边澈）

　　渡边澈关掉手机，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