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陆盐酒垂下眼，遮住了眼底若有所思的表情。顾欢奇怪地看了陆盐酒一眼，好奇问道：“盐酒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是要献血什么的吗？”

陆盐酒摇摇头：“哦不是的，我就是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顾欢哦了一声，虽然没有再问了，眼神却还停留在陆盐酒身上。以她对陆盐酒的了解，她觉得陆盐酒肯定是不可能随便问这个问题的。可她为什么要忽然问这个？顾欢把买来的东西都收拢归置好，正要起身，就看到被陆盐酒刚才放在床头柜上的报告单。顾欢想着这样的东西不能直接放在外面，就跟徐朗说了一声，将报告单放进了抽屉里。正要把抽屉合拢，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B的字样。她眸光一顿，把纸张打开，就看见了上面跟顾昭一样的血型。“这个……”顾欢倒吸一口凉气。陆盐酒没想到顾欢会看到这个，暗自责怪自己刚才还是太大意了，应该是要把这个报告单藏好才对。她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报告单塞到了抽屉最深处，捏着顾欢的手腕把人往外带。“我有些话要跟欢欢说，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事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外面不走远。”

徐朗喜不自胜地点点头。陆盐酒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留下来照顾他，哪怕知道她只是因为歉疚才这样，徐朗也很满足了。只要能看到她就好。徐朗心想，只要陆盐酒在视线范围之内，他才不会有那种心慌心悸的感觉。这个想法一落下，徐朗忽然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陆盐酒不在，他就会觉得心慌气短。这种感觉徐朗还觉得挺熟悉的，就是那种害怕对方消失的无助惶恐。可……徐朗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难道之间陆盐酒曾经当着自己的面失踪过？所以身体才留下了这样的反应？徐朗才刚想到这里，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捂住脑袋痛呼了一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徐朗也不想惊动其他人，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闭上眼睛静静等待那种疼痛的感觉平复……vip病房并没有住很多人，所以走廊上十分空旷，陆盐酒拉着顾欢走到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道：“欢欢，不要报太大希望。”

顾欢忍不住揪住陆盐酒的手：“你也看到了？”

陆盐酒嗯了一声：“哦还知道徐家人都是A型血。”

全是A型血的家族，出了一个B型血，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可是结合徐朗跟顾昭那么相似的事来看，这件事就突兀多了。“那他就有可能是……”“不，恰恰相反，徐朗是B型血还能被徐家承认，说明他确确实实是徐家的孩子。”

陆盐酒把自己刚才的分析跟顾欢重复了一遍。顾欢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眼眸立刻就黯然下来。“哥哥……”顾欢跟顾昭的确是兄妹，但她跟顾昭并不是同一个父亲。这是顾欢一早就知道的一点。其实徐朗是顾昭也好，不是顾昭也好，顾欢都没可能再跟他相认扯上关系了。但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活着，总比他一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要好。“我不会跟他说的。”

顾欢认真地看了陆盐酒一眼：“哥哥从小过得很苦，如果他真的能在现在拥有好生活，一个远超过其他人的身份地位，我会祝福他的。”

“只要哥哥过的开心，我就觉得开心。”

陆盐酒红了眼眶，她伸手抱住顾欢，在顾欢看不到的时候，眼泪终于失控落下来。其实没有人比陆盐酒更想顾昭，也没有人比她更想确认徐朗就是顾昭。毕竟当初顾昭是为了救她意外出事的。要是能确认顾昭没死，那一直捆绑在陆盐酒心头的枷锁就算是彻底断裂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陆盐酒其实都说不好自己现在对顾昭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了。事实上陆盐酒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年对顾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当初顾昭一直陪着她，陆盐酒是非常感激的，他们三个人互相扶持，一路从榕城来到京城，其中的艰难困苦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而那个时候他们也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唯有靠彼此。陆盐酒想，其实她一直都是感激顾昭的，如果没有顾昭的陪伴，她不会有今天。而顾昭又为了救她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所以在陆盐酒心底，他的地位已经无人能代替。但谁敢说，这就是爱呢？如果她真的爱他，那她又为什么会在怀上徐岁聿孩子的时候，有过喜悦跟期待？“对不起欢欢。”

陆盐酒闭上眼睛，痛哭出声：“其实这个话我很早就应该对你说了，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等到有个最后结果了再来说这些，我不希望我们都活在痛苦里。”

“而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些眉目，我必须要跟你说：真的对不起。”

“当初要不是跟我一起上船，其实顾昭也不会……”“对不起……”顾欢情绪也绷不住了。“盐酒姐姐，你没必要跟我道歉……我哥哥都是自愿的，如果现在是我哥哥在这里，我也是这样说。”

“只要是我哥哥的选择，我就会尊重他的。”

“再说了，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有你，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我。”

“盐酒姐姐……”两个人为了同一个男人而哭，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哭完之后倒是让人觉得身上轻松了一些。“盐酒姐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顾欢从前就问过陆盐酒，可陆盐酒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总是避而不谈。但如今既然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初你哥哥跟我上船，之后忽然出了事，我跟沈宁一起掉进了海里，之后你哥哥应该是打算下来救人，但是他去了沈宁那边，我一直怀疑你哥哥是把沈宁当成了我，把沈宁救上去了，可是自己却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