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为此，我犯得着费这么多周折？李凡点点头道：“在下洗耳恭听。”
牛爷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半晌才道：“不怕李掌柜笑话，老牛我出生微末，从小受尽了人情冷暖，也见惯了世态炎凉。记得那年先是洪水，随后便是大旱，连着两年都是大灾年，整个丹阳城附近可说是赤地千里，哀鸿遍野。连富庶之家也快揭不开锅，穷人更是到了啃草根吃树皮的地步！为了活命，我只好干起了挖坟掘墓这种大损阴骘的营生。”
说到这里，牛爷顿了顿，也许是有感于当时情景，也许是心存愧疚，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只听他继续道：“虽已过去三十多年，那日的情景老牛我今天仍然记忆犹新。那天，我们一行十五人本是要去掘首阳山中的一座古墓，或许是亏心事做的多了，报应不爽，却恰赶上千年难遇的天狗食日。我们在山中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一座山谷，又误打误撞发现了一座神秘宫殿。那宫殿建筑风格奇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当时我们还以为是自己走了狗屎运，这下要发大财。”
“嘿嘿。”
牛爷说到此处，冷笑了两声，以无比自嘲的口吻接着道：“当时我们任谁都没想到，自己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哪里是走了运，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贪心驱使下，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最后终于用炸药炸开了殿门。可笑当时我们一心想的是害怕宝物被别人抢走，殿门一开，大家便争先恐后的冲了进去。”
牛爷的眼里透出一抹恐惧之色，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那时的我刚刚修炼武道不久，十五个人里属我的实力最弱，自然也就落在了最后。其时天狗食日，殿中一团漆黑，我刚进殿门，前面好多人已冲进黑暗，黑暗中似乎潜伏着某种可以吞噬光线的妖怪。不仅他们的人，就连他们手中火把的光亮也一起消失不见。我当时便感觉有些不怎么对头，但眼见别人都拼命往前冲，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我手里仅有一根火把，光不及远，只能勉强看见前面几人的背影。大殿似乎十分恢宏，我往前跑出约莫三五丈，突然一阵‘嗬嗬’的嘶吼传入耳中，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可以发出，听得人头皮发麻。随即前面几人的身体变得摇摇晃晃，仿佛是中邪了般。正当我无比惊惧之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的身体一起爆裂了开来，尸块伴着血水满天飞洒，昏暗朦胧中看来，更让人惊恐难当。那时的我不过二十郎当岁，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哪里还敢再往前走一步？但祖师爷有训：贼不走空，我随手抱起了地上一块石头，转身发了疯般逃离了大殿。我在殿外等了半天，直到天狗食日结束，那宫殿忽然神奇的消失，也没等到一个人活着从殿中出来。我们一共十五个人，最后仅侥幸活下了我一个，从此我就再也没干过掘坟盗墓这种勾当！”
故事讲完，牛爷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常，眼望李凡道：“这就是那石头的来历。那地方可邪门的很，李掌柜，你听我一句劝，金石玉器不过玩物而已，犯不着为这种东西冒险。”
听牛爷讲出了那‘极品灵石’的来历，李凡也在心里暗暗琢磨。由牛爷的话来判断，那殿中多半是被人布置下了阵法结界之类的仙道术法、也由此可推断出，这座宫殿应该绝不简单，不然古代那些修士也不会闲得蛋疼费此功夫。至于究竟是怎么个不简单法，凭空想象自然是想不出的，必须要亲自去见识见识才行。而牛爷在那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想到要抱块石头出来，李凡很想给他大大点个赞。像牛爷这样的武道之人把仙道法术当作邪祟之事也很寻常，李凡当然不会被他的话吓倒。想到这里，李凡很认真地对牛爷道：“多谢牛爷的提醒，在下感激不尽。不过牛爷您也不必担心，在下虽然喜欢金石古玩，却也没傻到为其搭上性命的程度。请牛爷把那地方的详细方位相告，在下想亲自去瞧上一瞧，到时能取则取，不能取自也不会勉强。”
自己的话已说尽，至于别人听与不听，已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重要的是得到那本功法秘籍。听李凡这般说，牛爷立即吩咐下人取了纸笔过来。牛爷在纸上画出了首阳山的图形，又在图上标注出了那山谷的位置，然后命下人把图交给了李凡。李凡接过图纸瞧了瞧，把手中的《混元无极功》随手放到了身旁的几案上，站起身给牛爷深揖一礼：“多谢赐图。听说牛爷每日都有晨炼的习惯，在下就不叨扰了，来日再备薄酒，与牛爷共浮一大白。”
牛爷得了一本武道秘籍，心情大好，亲自把李凡送到了院门外。别过牛爷，李凡看看天色，不过日上三竿时分。时间尚早，他决定现在就按图索骥去首阳山寻那宫殿。首阳山座落于丹阳城东南，距丹阳城约有二百多里路程，山的另一面便是汪洋大海。古时首阳山被认为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首阳’二字因而得名，有阳之初始之意。二百多里路程，用脚量显然不恰合实际，于是李凡先到城中的骡马市场，花五百两银子买了匹高头大马。在马贩子的极力撺掇下，又花二十两银子把马鞍、辔头之类配置齐全。这给李凡有种像是去4S店买车的感觉。当日陪老爸老妈去4S店买车，为省几百块钱同卖车小哥争得面红耳赤。今日豪爽出手，让马贩大哥几乎跪舔，只是身边少了老爸老妈。也不知爸妈现在身体怎么样？好在还有哥哥和妹妹在膝前尽孝，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过伤心吧？想到这里，李凡心头忽地一痛，忙打住了念头。作为一名修仙者，注定了是不可能有亲情的，多想只能成为心魔，阻碍修行，其他再无益处。给马披挂整齐，李凡翻身上马，顺着骡马市往东，过了狮子大街、永乐大街，一路出了东门。端坐马鞍极目远眺，但见东南方向一座连绵山岳虎踞龙盘，正是首阳山。李凡双腿一夹马肚，健马发出“唏律律”一声长啸，奋起四蹄向东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