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嘻”地一笑道：“原来你问的是那个疯子师叔，他是你同乡吗？找他容易的很，你去清风楼，这个时间他准在。”

闻言，李凡不免有些奇怪地道：“疯子师叔，你是说刘念水吗？当年带他入门的贵派前辈可说他天赋很高的，难道竟疯了吗？”

“可不是咋滴。”

那伙计点点头道，“你口中的这位前辈便是本门的大衍师祖，刘念水师叔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据说这位师叔当年确实很风光，曾名列过本门玄元榜三甲。”

“唉！”

伙计说到这叹口气道，“也许是天妒英才吧，当十八年前大衍师祖仙逝后，这位刘师叔就疯了，整日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是喝酒就是在去往喝酒的路上，已成废人一个。门主和大衍师祖是亲师兄弟，也是他老人家顾念旧情，换个别人早把他赶出宗门了。”

这伙计是个大嘴叉子，不知不觉就把门中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李凡嘟噜了出来。其实他入门仅仅三五年，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过刘念水这位师叔他是亲眼见过的。那真是疯的不能再疯了！听了这伙计的话，李凡差点苦笑出声，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本说好风凭借力，借着刘念水这层关系在玄天门谋个差事，背靠大树，总好过了在外面当名散修。想不到这人心里素质也太差劲，师父一死就疯掉了，这样的人还修的哪门子仙？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伙计口中的大衍师祖想必就是那位在东南五州鼎鼎大名的大衍道人，他如果泉下有知，肯定要哭晕在棺材里。害瞎了母亲，害疯了儿子，这都干的什么事呀！李凡心里胡思乱想，出了药材店，这下计划被全盘打乱，也不知下一步该先干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刘念水，毕竟自己还带着那包袱呢，不管他疯不疯，总要完成徐慧娘的嘱托，把东西交给他。于是打听到清风楼的位置，一路走了过去。清风楼是一家酒楼，共有三层，楼如其名，建筑的很是飘逸雅致。见李凡进来，一名小二满脸带笑地迎了过来：“本店五洲名菜，各类仙酿应有尽有，不知仙长要用些什么？”

李凡道：“不好意思，在下是来找人的。不知刘念水前辈可在否？”

小二笑容一敛，一张脸立刻拉了下来，好似李凡欠他几百块灵石一样，也不说话，冲旁边努了努嘴。顺着小二的嘴角看去，就见旁边一张桌上正有人抱着酒坛在喝酒。其实已不能称之为喝，用‘倒’来形容无疑更为恰当。这人蓬头垢面，一脸胡子大概有三尺长，根本也瞧不出有多大年纪。他身上的一袭法衣既脏又破，褴褛不堪，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用问，这人必是伙计口中那位疯子师叔刘念水无疑了。李凡走过去唤了声：“刘念水前辈。”

刘念水仰着脖子咕嘟咕嘟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放下酒坛，翻着一双眼睛去看李凡。忽然咧嘴一笑道：“师父，你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又活过来了？那太好了，快陪徒儿我喝一口，酒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说着，便拎着酒坛递到了李凡面前。果然疯的不轻！李凡紧皱眉头，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接，只能道：“刘前辈，你好好瞧瞧，我不是你师父，我是受你母亲所托，给你带东西来的。”

刘念水好似全没听见李凡的话，眼睛直勾勾瞧着他，直把李凡瞧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跟这样一个疯子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李凡便想交出包袱然后走人。忽听刘念水道：“师父，徒儿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如果一方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一方是满城百姓，双方同时受到了危险，而徒儿只能选择救一方，那徒儿到底是该救心爱之人呢？还是该救满城百姓？”

李凡万没想到这人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和他曾经看过的一个涉及人性伦理的哲学难题很相似，好像并没有标准答案。难道每个疯子都特么是哲学家？李凡无可奈何地道：“首先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师父。其次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只需顺应本心即可，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刘念水嘴里喃喃地重复着李凡的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顺应本心……”李凡再不愿和他啰嗦下去，取出包袱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你母亲让我交给你的东西，请你收下。”

李凡话音还未落，便听楼门一开，走进了一个人来。见了这人，那小二忙道：“仙姑你可总算来了，快把你家这位仙长弄走吧，这马上就要到饭点上客人啦！”

李凡听罢，不禁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这少女一身翠绿法衣，满头秀发梳成了两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子垂在双肩，两道柳眉如新月，不染翠黛，一双杏眼似剪水，明眸善睐。鼻腻鹅脂两腮红，端的是人间绝色一佳人！看到李凡，少女脸上也现出一丝奇怪之色，问道：“这位道友面生的很，你认识刘师叔吗？”

这少女的美貌便同南宫玥相比也不遑多让，且比起冰山一样的南宫玥更多了几分天真活泼，让人由不住便有种亲近之感。听方才小二的话，她和刘念水之间应该大有渊源。李凡心里暗忖，抱了抱拳道：“在下姓李名凡，是这位刘前辈的同乡，不久前受了他母亲所托，特带了这包袱来给他。”

“原来如此。”

少女点点头道，“大衍师祖曾对家父有大恩，因此这些年一直都是家父在照顾刘师叔，刘师叔现在脑子有些……这个……李道友你应该也瞧见了，道友你如不介意，不如就把东西交给我吧。”

李凡正巴不得如此，忙点头道：“不过是些小儿的衣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这样最好，那就劳烦道友你了。”

说话间，少女已走了过来，李凡拿起包袱交给了她。少女接过包袱对嘴里兀在念念叨叨的刘念水道：“刘师叔，咱们该回家啦。”

“不对，师父你骗我！你……你们都骗我，只有酒才是真的！”

刘念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举起酒坛一口气把坛中所剩的大半坛酒都倒进了嘴里，酒水淋了他满脸满襟。“咕——”他长长地打了个酒嗝，然后身子一晃趴到桌上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