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寿见她如此,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 “究竟怎么了?”
“婧儿不见了……”徐婉兮紧张到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张眉寿眼神顿变。 婧儿是定国公府的表姑娘,徐姑姑的女儿。 “怎会不见?”
“今日午后,我与姑姑带着婧儿一同出门,姑姑在珍宝阁看首饰,婧儿闹着要吃糖葫芦,我便让莲姑去买——可谁知,婧儿也跟着跑出去了。”
徐婉兮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颤声道:“待婧儿的乳母发现时,我与姑姑立即带人追出去,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莲姑也说,她根本未见着婧儿。”
“府里的人找到现在,也迟迟没有消息,我父亲也出去了,现下还没回来。”
徐婉兮不安地抓住张眉寿的手,问道:“蓁蓁,你说婧儿会不会……” “别胡说,婧儿生来便历了场大难,必是有后福之人。”
张眉寿安慰了她一句,便问道:“可去衙门报官了?”
婧儿如今不过三岁而已,倒无需顾忌太多议论,且孩子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多一份力,便多一份希望。 徐婉兮点着头道:“半个时辰前,已由我祖父做主报了官……婧儿走失的附近街道,也均张贴了寻人告示。”
婧儿出事,一家人皆着急不已,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上了,半点没敢想着还去藏着掖着此事。 张眉寿点点头。 如此自是最好。 徐婉兮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顿时掉了眼泪:“婧儿从未独自出过门,找不着我和姑姑,定是吓坏了……也不知她此时在哪里,可饿着冻着了……” 且饿着冻着,只怕还是最好的结果。 怕只怕遇上了歹人…… “先别想这些。”
张眉寿拉着她坐下来,道:“你再与我细说说婧儿不见的经过。”
徐婉兮便将事情前后,又详细地说了一番。 每说一遍,她便难受之极,可眼下要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却更煎熬。 她叫蓁蓁来,便是想说说话。 张眉寿听得微微皱眉。 她起初听婉兮的话,便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眼下听罢详细,心中的异样则更深了些。 “莲姑出去多久之后,婧儿的乳母才发现人不见了?”
听着好友的问话,徐婉兮仔细地回想了片刻,复才道:“至多不过小半刻钟。”
“小半刻钟……那也不短了。”
“蓁蓁,你这是何意?”
徐婉兮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张眉寿不答反问:“婧儿还这般小,按理来说,乳母与丫鬟是绝不可能放松半刻的,更别提是小半刻钟了——当时是谁负责看着婧儿的?”
“婧儿出了事,那乳母和一名丫鬟只顾互相推诿,谁都不敢认下,此时二人都在姑姑的院子里跪着。”
二人定有一个在撒谎,但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处置谁——若婧儿找不回来,便是让粗心之人死上百遍也无用。 张眉寿又问:“那又是谁说的,婧儿是随着莲姑出去的?”
小半刻钟里足以出现许多种可能,人未必是跟着莲姑一同出去的。 经她这般一提,徐婉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是那乳母说的!当时她发现婧儿不见了,便咋咋呼呼地说什么‘定是跟着莲姑一同出去了’……彼时情形紧急,她这般一说,我与姑姑便也跟着这般想了。”
于是,当时她们带着人,便往莲姑的方向找去了。 “蓁蓁,你说……她是急坏了,还是——” “只是觉得有些说不通而已。”
张眉寿未有让徐婉兮下定论,自己也没有,却当机立断地道:“咱们去见见她。”
徐婉兮连忙点头。 二人带着丫鬟便往徐氏的院子去。 路上,张眉寿一直在思索。 按理来说,大多数人在急坏了的时候,脑中应是空白一片,不知所措——而这婆子,却能张口便去引导旁人。 若只是引导,便还罢了。 怕只怕,是在误导。 不怪她将人想得太坏,而是此事确实透着异样。且但凡她的猜测只有千中之一的可能,那也该去印证。 眼下,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徐氏的院中,此时果然跪着两个人。 只是徐氏却不在院内,据丫鬟说,是去了定国公夫人那里商议对策。 “我本也不是来见姑姑的。”
徐婉兮径直朝着那跪着的两道身影走去。 张眉寿放慢了脚步,并未靠得太近。 此时由她出面询问,多有不妥。路上,她已将该问的话,都告知了婉兮。 “当时你为何笃定婧儿去寻莲姑了?”
徐婉兮张口便如是问道。 张眉寿紧紧盯着二人的反应。 丫鬟脸上有着一刻的茫然,而乳母的神色却隐约变得紧张起来。 “先前表姑娘闹着要吃冰糖葫芦,想来应当是跟去了……”乳母反应过来,忙答道:“当时奴婢担心得厉害,也只是脱口一说罢了。”
“婧儿如今已听得懂话了,平日里最是乖顺,要她等,她便等。你是她的贴身乳母,岂会不知?”
乳母显然未料到忽然来了个二姑娘,这般咄咄逼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将头磕在地上,哽咽着道:“今日没看好表姑娘,确也有奴婢的失职……奴婢甘愿领罚。”
“你休要在此同我左右言他,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女孩子面容娇美,此时声音却冷极。 “该说的,奴婢已同姑奶奶说过了。”
乳母仍将头叩在地上,抽泣道:“难不成二姑娘要为了区区一句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便要审贼一般来对待奴婢吗……”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般绵里藏刀地同我说话——别说我抓住了一句话便来审你,便是没有这句话,我想审,也一样审得了!”
徐婉兮冷笑一声,道:“且你若坦坦荡荡,心中无愧,我问什么你只管据实答之就是。这般闪躲,莫非是怕多说多错不成?”
乳母脸色一紧,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身旁一并跪着的丫鬟讲道:“二姑娘英明,短短几句话,却都直中要害……实则奴婢本就有疑心,只是碍于吕妈妈是表姑娘的乳母,没有证据,不敢说罢了……” 徐婉兮看向她,皱眉道:“拍马屁便不用了,你只管讲正事。”
再者,那些都是蓁蓁教她的话,她英明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