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羽和沈渊告辞后,离开沈府,往城中最大的一间药铺而去。药铺门口,有个很不起眼的小厮打扮的少年看到白韶羽立刻迎了上来,轻声唤了句,“公子!”
白韶羽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药铺,药铺的掌柜看到白韶羽称呼了句“少东家”后,便毕恭毕敬的把他领到二楼去,又是让人泡了白韶羽最喜欢的峨眉雪芽,然后把药铺最近经营的账目呈给白韶羽。“公子,这是这几个月的账目。”
白韶羽随意的翻了翻那账簿,点头轻笑道,“李掌柜的,这些日子里辛苦你了。”
李掌柜的惶恐,“少东家说笑了,老夫一家人都是少东家救的,少东家对我们一家有再造之恩。老夫这辈子都报答不了少东家的恩情。”
白韶羽伸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李掌柜,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说了。上次我交待你说要在边境处开家药铺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就在前几天那人来了封信说已经准备的妥帖了。少东家自可放心。”
白韶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掌柜的说完事情,便告退了。白韶羽身边的那小厮则按捺不住了,他还不等白韶羽禀告,便急忙的把自己的调查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公子,那黄淑媛哪里还有身孕啊。小的混进六王府,又收买了她旁边的人,在黄淑媛的眼皮下晃了好久,我可以肯定她已经没了身孕。”
白韶羽眼神明显亮了起来,以黄淑媛的性格来看。假孕神马的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你在六王府的这几天还调查了些什么出来,都一并跟我说。”
白韶羽声音慵懒,轻抿着他最爱的雪芽,心中对沈钱钱的那把怒火已经渐渐的消退了下来。“小的还查到,苏洛奕这些日子里对那个黄淑媛十分的冷淡。而黄淑媛似乎也害怕被苏洛奕知道了假孕的事情,这些日子里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两人这回的关系闹的十分僵。”
小厮又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禀告了出来。白韶羽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即挑眉道,“你想办法帮我约下黄淑媛,就说我有一笔大生意要照顾她。这生意做好了,她便可以除掉她心头恨!”
那小厮听完她的话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白韶羽笑骂道,“快去啊!”
夜深人静,一轮满月悬挂在半空中。京城郊外的一处破旧的古庙里,灯火明灭幽幽。一条清瘦的纤影慢慢走进古庙,轻轻的推开半阖着的庙门。这里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庙中荒草丛生,屋檐下结了不少的蜘蛛网,院子里还有一口荒废掉的古井,井壁早就被绿色的藓苔给斑驳腐蚀了。“既然来都来了,干嘛还要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呢。”
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声音冷漠,在寒夜里仿佛一匹丝滑的绸缎。门口的黑衣女子微微一笑,走到房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门原是虚掩的,被她这么一推,便“吱呀”一声的打开了。屋子里有一张小方桌,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等下,白韶羽正端坐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轻轻挑起,手里还捧着一壶酒。看到她进来,白韶羽拿起草标在灯芯上轻轻一剔,烛光陡然炽烈起来,橘黄色的灯光映照在黑衣女子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的苍白。“你让我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黄淑媛摘掉自己头上戴着的草帽,撇了白韶羽一眼,便径直的坐了下来,嘴里还忍不住的嘟嚷了句,“你挑的这个地方也太偏僻了些吧。”
“再怎么偏僻,我想只要能料了侧王妃的心愿,您都是会来的吧。”
白韶羽虽是含笑着说道,但话里的嘲讽意味十分的强烈。黄淑媛冷笑,“我可被你害惨了!如果不是听你说可以帮我除掉心头恨,我才不会这么晚来见你的。”
想到白韶羽下的春药,想到她现在整日被王大吉逼迫,黄淑媛恨不得在白韶羽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以解自己的心头大恨。白韶羽直接拿起酒壶就往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口,开门见山直接道,“你现在没了身孕,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苏洛奕知道你没了身孕,我想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绕过你的……”黄淑媛余怒未消的瞪着白韶羽,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字儿来,“呵呵!我沦落到现在这副地步,可都要感谢你了。我也想清楚了,如果你们真的再逼我去拿那什么军事部署图,那我就直接去向洛奕坦白去,把你和那个王大吉的事情一起揭发了。让你们也不好过!”
白韶羽撇撇嘴淡道,“苏洛奕和钱钱已经同房过了。”
黄淑媛还想说些狠话,可听完这句话,她张开的嘴唇却微微顿住,盯着白韶羽,涂满蔻丹的指甲狠狠掐入自己的肉里,像是发疯了般的从桌子上蹿了起来,走到白韶羽的身边,伸手去扯白韶羽的袖子,歇斯底里道,“都是你!都是你!当初我就说过要把沈钱钱那个女人除掉,你不肯!现在好了,他们两人搞上了……哈哈……他们搞上了,没你的事情了!”
“你说你傻不傻,一直守在她身边。可她给了你什么……哈哈……你比我傻,至少我跟着苏洛奕这么多年,还混了个侧王妃的位置……而你呢……呵呵……”“沈钱钱那个贱女人……一定是他迷惑住了洛奕……要不然洛奕肯定不会跟她……贱人!贱人……”黄淑媛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她心中有恨啊。前些日子里,她用那么多些的手段,都没有把苏洛奕请到自己的屋子里。可是,现在……却听说,他和沈钱钱同房了……凭什么她最近事事不如意,而那个可恶的沈钱钱却事事顺利。她实在是不甘啊!白韶羽看她整个人癫狂,浑身颤抖得厉害,双眼发红。他抿紧了嘴唇,扬手就狠狠的给了黄淑媛一巴掌,黄淑媛被那大力的一掌扇的直接摔到墙壁便,“哗啦”一声,她的头正好撞到了墙壁,她捂着头上立刻肿起来的包包,直感觉右耳发出“嗡嗡”的耳鸣声,整个人却反而安静了下来,望着一声紫衣的白韶羽,纳纳不言。“你发什么疯啊。现在我既然让你过来,就是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你这般的胡搅蛮缠,我可不是苏洛奕,也不会纵容你。你还是老实的给我闭上嘴巴,听我把话说完了,再发疯也不迟。”
白韶羽俊颜笼罩着薄凉的月色,倒透出几许白日没有的肃萧凌厉来。黄淑媛摸着被白韶羽巴掌甩过的地方,心下凄苦,嘴上不再言语。白韶羽不屑的扫了她一眼,伸出自己白色莹润的手指勾了勾他散在额前的一缕墨发,淡淡道,“过段时间,我会带着钱钱离开京城的,以后她也不会再踏足京城。不过之前,你要帮我办两件事情……”黄淑媛不相信他似的眯了眯眼睛,“笑话!沈钱钱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跟你离开京城呢。”
“她会的!”
白韶羽双眸冰冷,语气里充满肯定,“她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和我离开京城的。这点你不必怀疑。只要你先帮我做了那两件事情,其他的就不需要你了!”
黄淑媛见白韶羽说的这般笃定,她心下不由得吃惊。但面试她依旧冷哼道,“我知道你肯定又是要逼我拿到那张军事部署图,至于另外一个请求……我倒是不知道……”白韶羽长而弯瞧的睫毛一颤一颤,伸手招呼黄淑媛到他的身边。黄淑媛踌躇了几下,还是爬到了他的身边,白韶羽压低声音,在黄淑媛耳畔轻声了几句话,黄淑媛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她看向白韶羽的眼神狂热,开口道,“想不到,你的心也挺狠的。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韶羽面无表情,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长扇,凄冷道,“或许你说的没错,有时候想要得到一个人需要付出些手段。”
黄淑媛点点头,“没错,只要你想开了。我们两联手,还怕拆不散开他们吗?你放心,你那个主意挺好的,我会执行的。至于你要的军事部署图……只要你把沈钱钱带走,我一定会遵守嘱咐,把图给你的。咱们两合作愉快!”
白韶羽摇了摇扇子,不置可否。月牙弯弯照九州。沈府沈钱钱的闺房里,她正端坐在桌子前,看着自己今天收到的礼物。沈钱钱过生辰,沈渊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沈府的下人今晚都有分。吃完饭,沈钱钱便回到自己的闺房里看礼物。突然听到门口“咚咚”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发现沈渊穿着一身青衫站在她房间的门口。她笑着招呼沈渊进来,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沈渊看着桌子上堆的满满的礼物,再望了眼自己的女儿,嘴角轻轻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沈钱钱拿起苏卿言送给她的那副画卷,小心翼翼的打开,画卷大概有两尺来宽,大概有七八丈长,画上画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中还有鱼儿在欢快的畅游着,溪面上还有各种形态的牛,有的喝水、有的嬉水、有的在水中小憩,各个栩栩如生,看得让人仿佛置身与其中。沈钱钱忍不住叹道,“卿言他真够义气的。这幅画他肯定画了很久。”
沈渊赞同的点了点头,“能把每头牛画的这般栩栩如生,七王爷肯定是下了苦功夫了。难为他有心了。”
“是啊是啊!”
沈钱钱点点头,“改天我找个时间好好请卿言吃一顿饭。”
沈渊慈祥的望着她,灯光下的沈钱钱,五官跟他的亡妻越来越相似了。想到亡妻临走前交待的那些话,他的神情一禀,眼神黯了黯,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钱钱,六王爷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沈钱钱摇了摇头,苏洛奕今天并没有来沈府,也没有派人给她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