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见他考虑了这么久都没有回答,心里已经寒了下去。再看向苏洛奕的目光便多了几分阴厉,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带上戾气,“苏洛奕,老夫的女儿老夫最清楚。她不是那种会危害算计别人的人。以前你对她的种种恶行,我们这里暂行不谈。就谈谈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好心要让你的侧王妃请她回府?”
一个早已进入四十不惑年纪的男人,他中年丧妻,含辛茹苦的拉扯自己的女儿。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的女儿,在别的男人眼里却是粒碍人眼的沙子,试问这天下哪个父亲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这般被折磨。苏洛奕扯了扯嘴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无力的解释道,“我并没有让淑媛来求钱钱回王府。”
沈渊嗤笑,“这侧王妃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嘛?你这王爷都没有让她来请钱钱回六王府,那到底是谁唆使来的。而且还偏偏挑了个老夫不在的时间过来。管家都不让他们进后院,她们还能自己摸索着到后院去?呵呵……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跑到别人家的地盘来撒野,出了事情,这下就怨别人了……这故事倒真的好笑!”
沈渊的嘲讽之意很明确。黄淑媛背后要不是有人撑腰,她哪里敢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沈渊又黑着脸说道,“听管家说侧王妃的表妹还从钱钱身上搜出一个含麝香的香囊,说钱钱是存心想要陷害侧王妃的。六王爷,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嘛?侧王妃是突然造访的,钱钱事先又不知道她会来访。那么她身上携带着一个麝香的香囊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好了,你的侧王妃遵循你的指令来请钱钱回府,自己撞上了那个麝香香囊,现在却又倒打一耙。六王爷,不是老夫看不起你,你一个男人却连后院的那点事情都处理不来!你真的太让人寒心了!”
沈渊一番话后,苏洛奕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沈渊这老狐狸果然狡猾,不过他说的真没错。要说这事的责任,或许还是在淑媛身上。沈渊凉凉的瞥了沈钱钱一眼,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纱袍,面不改色道,“六王爷这件事情老夫会自己到皇上面前去禀报的,老夫相信皇上自会有论断的。不过老夫还是想说句。六王爷,你放了钱钱吧。或许她之前插手你和黄淑媛的感情是她的不对。但嫁给你这么久,她也受到惩罚了。老夫希望你能休了她!以她的资质真的不适合当你的六王妃!”
“休了她?”
苏洛奕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彻骨袭来,猛然的觉得自己世界天旋地转,心脏“砰砰”的跳得厉害,脸色倏然变的苍白。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仿佛是结了冰一样的寒冷,透露出来无尽的薄凉。他笑着说道,“岳丈大人,你可是糊涂了。哪里有纵容自己女儿和丈夫和离的岳父。你放心,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六王妃的位置我都是她的,本王不会再扶其他人上位。”
苏洛奕薄薄的唇瓣向上挑起,明明是笑,然而却又一股煞气,在他的眼底,隐隐的浮上。沈渊轻蔑的勾唇,甩袖,又愤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捧起身边已经凉掉的茶水,猛灌了自己一口,随即才似想起什么,撇笑着,“六王爷,既然你把话说的那般的直白了。老夫也不再留你们了,请你让你府上的人把你的侧王妃抬走,老夫还真怕沾染了她的晦气。”
沈渊冷冷的说着,眸中光芒十分的冷冽坚定。不对盘就是不对盘,即使他们中间有个沈钱钱,他们两人也终究是不对盘的。苏洛奕顿了顿,默然的点了点头。沈渊立刻扬声喊来管家,管家偷偷望了两人一眼,发现这两人脸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他佝着身子等候沈渊的命令。沈渊眯了眯眼睛,冷漠的命令道,“帮六王爷把她的侧王妃送出沈府。”
他微顿了顿,又特地的补充了一句,“顺便让人把侧王妃歇息的那间厢房里的东西都给烧掉,老夫嫌脏!”
“是!”
管家得到命令,立刻退下,而一边的苏洛奕也没有料到沈渊会这般羞辱自己,恨得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黄淑媛和知梅被送出沈府的时候,黄淑媛嘴里还一直嘟嚷着自己那可怜的“孩子”,而知梅则是哭天喊地的抓着苏洛奕的袖子,要苏洛奕替自己的表姐伸冤。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苏洛奕在沈渊那里受了气,又被这两人胡搅蛮缠了一番后,整个大脑乱成一团,身心都十分疲惫。最后他把沈渊说的要上报给老皇帝明断事情说给这两人听,这两人才收敛了些自己的癫狂。回到六王府后,苏洛奕让下人好好伺候黄淑媛后,便回到自己的书房。书房里,他无力的瘫坐在桌子上,看着跪在底下的无影,嘴角溢出冷冰冰的话,“我上次让你去查白韶羽那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无影默然的跪在地上,皱着眉头,不敢多说话。前段时间里苏洛奕让他去查白韶羽,可那白韶羽太过的狡猾,他每次偷偷跟踪在他的身后,那白韶羽总有办法甩掉他。以他这么多年做暗卫的身份来看,她可以推断出来这个白韶羽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他这么多天了,他却没有查到关于白韶羽的任何消息。那个人除了每天喜欢围着六王妃转,并无其他的特别的爱好,他实在是查不出来什么啊。苏洛奕看着无影那黯然的模样,他心中也了然了。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背后,绕着书房转了一圈,身上的冷冽气息让无影不敢再多言。苏洛奕皱眉想了许久,最后倏然转身命令道,“无影,本王现在多派些人给你,但你必须保证给本王查出白韶羽的身份!”
他的视线看向远方,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和白韶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总觉得白韶羽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那么简单。一直以来,他的身份都让他很怀疑。而且他看这个人也特不爽,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整天没事情做,就围着沈钱钱转,光是这一点就让讨厌的。而且沈钱钱最近对他的态度……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白韶羽在背后捣得鬼。想到沈钱钱躲在白韶羽身后的模样,苏洛奕握在手中的狼毫笔便折成两端。这个可恶的白韶羽,竟然敢染指他的女人!无影抱拳连忙点头。苏洛奕又冷声道,“最近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龙翼国的那些密探一定会趁机作乱的。你也盯紧点他们,我们这张网布了这么久,在收网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是!”
无影抱拳又恭敬的点头称是,“下去吧!”
苏洛奕挥手示意无影退下,无影躬身离开书房。书房里苏洛奕又从旁边的笔筒里随意的拣起一只狼毫笔,“啪啪”的一下便折断那狼毫笔,眼神蓦的变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黑夜一脚脚的爬上窗棂,在漫长的白日也终将过去。是夜,丫鬟们伺候好黄淑媛躺下。一道清瘦的身影快速的闪过檐影里,没入六王府的府宅。们“吱呀”一声突然被打开,屋中燃着的一盏烛灯已经熬到干了,剩下的最后一口气被这股进门风一吹,顿时熄灭了。黄淑媛知道白韶羽会来找她,所以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此刻听到声音,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趁着淡淡的月光,她牵了牵唇,低声道,“你来时,没被人跟踪?”
白韶羽走到床前,随意的拉过一张梨花木的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悠闲的说道,“你那夫君真的很看得起我。找了一大堆人监视我,好在当年我师父教我轻功时,我也没闲着,绕了几圈后,把那些人带到城外去了。他们现在估计还在城外到处找我呢!”
黄淑媛听他说的这般笃定,她这才缓了口气。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洛奕说沈相已经把这事汇报给皇上了,让皇上明断。你说到时皇上如果追究下来,我们这事会不会穿帮?”
白韶羽勾唇,唇角的笑容愈来愈深,“你放心,我会很快的带钱钱离开京城的。到时候钱钱一走,众人只会认为她是畏罪潜逃,时间一长,谁还有那闲工夫去追查这事情。”
黄淑媛听白韶羽说要带沈钱钱离开,她眼眸一亮,又缓声说道,“你可真厉害,今早我去找沈钱钱那女人时,提到苏洛奕这三个字,沈钱钱脸上满是嫌弃。看来她那里对苏洛奕真的是淡了。”
白韶羽薄薄的嘴唇向上挑起,嘴角现出一抹勾魂夺魄的危险,“明天是月圆之夜,我还要给钱钱下一次惑。这次惑下完,钱钱将不会再记起苏洛奕这个人。”
黄淑媛一听,心中一荡,欣喜连连。少了沈钱钱这个竞争对手,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巴不得白韶羽快点再给沈钱钱下惑。白韶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狭长的桃花眼紧眯了起来,阴森森的笑道,“侧王妃,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完了。现在该轮到你兑现对我的承诺了吧?”
黄淑媛听到白韶羽这话,她秀美的额头便蹙了起来,双眸往下一垂,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不再说话。白韶羽唇角撇了撇,勾出一抹讥讽的嘲笑来,“侧王妃,如果你办不到我提的条件,那我们之间的协议也就作废了。你放心,我既然有能力给沈钱钱下惑,自然也有能力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