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钦国侯的冷声斥责,江氏痛哭流涕。只是闻人雪无论如何也不服气,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平日里江氏过于纵容,才养成了她后来如此乖张的脾气,听了钦国侯的话以后当即就反驳道:“她没有说我们的不是,可是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她有把我当成她亲妹妹吗,她有把娘亲放在眼里过吗?她抢了我最爱的太子殿下!就因为她是嫡女,爹事事都护着她!”
此话一出,钦国侯怒不可遏,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闻人雪的脸上,直接把她打懵了。江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去护着闻人雪。闻人雪一次又一次地出言顶撞,一次又一次地惹了祸端,哪次不是江氏给她收拾烂摊子。如今江氏到了这个地步,绝大部分是因为闻人雪,就是再深的母女情意,也会被一点点地消磨。江氏是疲惫多过于心痛。为此她付出的代价未免太重了一些。为了自己的女儿,竟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今又东窗事发被钦国侯给知道了。闻人雪非凡没有一点丧失了亲人的悲痛,就连这乖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钦国侯道:“本侯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太子原先就与笑儿有婚约在先,若不是笑儿失足落水险些丧命,岂有你说话的余地!笑儿与太子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说抢,你才是想横刀夺爱的那一个!”
以前钦国侯从不屑于讨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只是眼下他实在是被闻人雪给气昏了头了。这件事本来就性质异常恶劣,闻人雪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怪罪在他人头上。怎知,闻人雪也是彻底昏了头了,她胸间万般复杂的情感充斥着,愤恨、嫉妒和不甘,渐渐灼烧了她的理智。她红肿着一边脸颊和双眼,恶狠狠地笑道:“她闻人笑凭什么活,她要死了才好呢!平白辜负了我和娘的一番力气和苦心!”
江氏浑身颤抖,惊恐地瞪大了眼,喝止道:“雪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钦国侯浑身气势浑厚而摄人,道:“闻人雪,你敢再说一次吗?”
后知后觉地闻人雪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了似的,惊恐的表情渐渐爬满了她的脸。她哆嗦着唇,却再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钦国侯又道:“若是本侯将这些信件上呈皇上,胆敢谋害太子妃,破坏皇家婚事,你们可知是什么样的后果?”
谢郁之所以把这些证据送来交到钦国侯的手上而不是由皇家出面处置这件事,已然是给了钦国侯一个莫大的台阶下。到底是要放江氏母女一马,还是铁面无私地秉公处理,谢郁把决定权也交给了钦国侯,就是不想让他难做。毕竟事情出在一家人身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江氏到底知道,要是钦国侯真的把这些呈给皇上,那么她江家就玩完了。到时候闹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江氏当即跪过去,泣不成声道:“不要啊侯爷!妾身求求你不要!我江家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父亲也已被行刺身亡,还请侯爷为我江家留条活路!江家平日里……也没亏待过侯爷不是么……”钦国侯看着江氏如此卑微,他对江氏本来没有什么夫妻之情,可到底江氏这些年也为家里操劳了不少。若真要是上报给皇上,他一早就去了,又怎会在这里大发雷霆。对于皇家来说,这同样也是铲除江家的一个绝好机会。但谢郁却放弃了,在对钦国侯的道义上他已经做得足够了。最终,钦国侯将一纸休书扔给了江氏,道:“即日起,你不再是闻人家的妇。往后各走其道互不相干,你若再敢做出对笑儿不利的事情来,就休怪本侯对你不客气。”
说着就看向闻人雪,眼里嫌恶之色更甚,“至于此等孽女,本侯没有这样的女儿!从今日起,你也不再是侯府里的二小姐!”
“爹,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狠心!”
只是这次,钦国侯再也不会心软了。这个冬日虽说不怎么寒冷,这雪也是一下便是好几天才会晴朗起来。眼看着快要过年了,总共才下了两三场雪。屋子里地碳火没有断过,闻人笑为谢郁红袖添香的时候听说了娘家侯府里发生的事。江氏和闻人雪被赶出了侯府,无奈之下只有去投奔江家,至于江家能不能容得下她们,就另说了。闻人笑安静地看着谢郁处理政务,忽道:“老头子会知道江氏母女干的那些事,莫不是你暗地里给老头子通气儿?”
谢郁手上笔走龙蛇,闻言挑了挑眉:“本宫还只是将江氏与江家的通信证据交给了岳父,还没把江氏母女连带那闻人舒联合起来谋害你的事告知,本宫担心岳父一气之下打死江氏母女,就没趣了。”
绿豆在旁抖擞亢奋地叫道:“打死她!打死她!”
闻人笑在谢郁停笔时,安然站在他身边,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缓地揉捏着,似笑非笑道:“你太黑了。”
“不黑点能当上你夫君?”
“……”闻人笑含笑默然片刻,“那几个血衣门的残余你打算怎么办?”
“哦,已经弄死了。”
闻人笑叹口气,却毫无惋惜的神色,轻笑道:“他们估计做鬼也想报复我不守承诺。”
谢郁清浅道:“都做了鬼了,想报复?下辈子吧。本宫又没答应留他们性命。”
胆敢抢他的太子妃,没把那些个杂碎五马分尸都算好的。后来江家也确实是四分五裂。江家后人为了争夺家产,闹的不可开交。而闻人笑和谢郁正好抛出大笔的钱,买了江家的不少产业。听说江氏母女在江家也过不下去了。江家掌家人的丧期一过,母女俩就被赶了出来。江家的族人们一直认为,这母女就是祸害,正是因为她们,江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一落千丈的样子。越是到了年关,谢郁就越忙碌。只有等到百官们放假了,他才能够彻底清闲下来。这段时间,闻人笑几乎不会去打扰谢郁,却也顾惜着他的身体,常常往小厨房跑,从御厨哪里学了点手艺,做些滋补的羹汤送去。谢郁一忙碌,最高兴的莫过于楹儿啦。她几乎天天都来磨着闻人笑。闻人笑做羹汤的时候她在旁边蹭吃蹭喝;在闻人笑的指导下,仿佛给她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发挥了她一个做学霸的潜质,居然最喜欢闻人笑给她出数学题……让一个理科学渣给未来的学霸出数学题……闻人笑是绞尽了脑汁,到最后她感觉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直接出四位数以上的乘除,闻人笑才一转身的功夫,楹儿就在身后大叫:“嫂嫂我算出来了!你快帮我检查我算得对不对!”
于是闻人笑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来验证楹儿的答案……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感觉头发都快要熬白了。闻人笑苦逼道:“楹儿,其实以你现在的水平,去帮别人算账已经绰绰有余了,我觉得你不用再继续深入地学习下去了。”
楹儿:“不行,太傅说了,学海无涯,要及时温故知新。”
闻人笑眼珠子一瞪脸一垮:“你太傅瞎说!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楹儿抠了抠鼻子:“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是现在我一天不学习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呢。我已经沉沦在学习中无法自拔啦。”
闻人笑:“要不你常背背诗?”
这回轮到楹儿垮下脸了,闻人笑立刻抖擞起来,“嗯,既然你这么爱学习的话,今个就背十篇古文,背不完就没有零食吃。”
楹儿充耳未闻,趴在窗台上,装傻充愣道:“嫂嫂,外面下雪啦,我们去堆雪人吧!”
闻人笑想,堆雪人总比做数学要强吧,于是她任由楹儿拉着出门,两人一起堆雪人。书房外面时不时传来楹儿活泼欢快的笑闹声,就连鸟架上的绿豆也快待不住了,扇动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在院里的半空中盘旋,叽叽歪歪叫个不停。傍晚的时候,谢郁打开房门,看见院子里好大一只雪人。楹儿像团棉花一样,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小脸上挂着兴奋和喜悦。她正握着雪球,往天上打绿豆。听见了开门声,楹儿回过头来,红扑扑的小脸似可口的苹果一样,道:“太子哥哥,快看我和嫂嫂堆的雪人!”
谢郁定睛看着闻人笑正在给雪人善后,拿了树叉当双手,胡萝卜当鼻子。只是他见闻人笑还如在房里时一样,穿得并不厚实。房里有暖炉根本不会冷,但这外面冰天雪地的……他当下超闻人笑走了过去,在闻人笑抬起头的瞬间,幽幽把她看着,道:“就不知道披一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