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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
段靳成提醒。
对。 上次在给玉兰花开相的时候,他不小心被尖刀伤了手,导致教学停摆了两天。 “今天我们一起完成上次那朵玉兰花的最后几道工序。”陈青梧把段靳成之前没有雕刻完成的玉兰花核雕找出来,递给他,“开相之后是修光,修光主要是修去雕刻中的刀痕凿垢,使作品表面更细致完美,你看着我操作,然后自己尝试一下,小心手,别再受伤。”
“别再受伤”这四个字她咬词很重。 他含笑看她一眼:“就这么怕我赖在这儿?”
“我怕什么,工钱和房租都是笔不小的收益,你在这儿就是钱在这儿,我求之不得。”
她知道他不喜欢听她谈钱,于是故意将他与钱挂钩,果然,他眉头闪过半分嫌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工作室内气氛跌至冰点。 两人明明坐在一起,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修光之后是打磨。”陈青梧假装看不到他冷峻的表情,兀自泰然,她找出一张砂纸推到段靳成面前,“你先用砂纸对玉兰花进行磋磨,使作品表面细润光滑,打磨完了就是抛光,抛光可以让作品的光泽更显温润。”
她宛如没有情感的教学机器,单调地重复着在核雕学堂里早已说过千万遍的工序步骤。 段靳成亦步亦趋地操作,虽然隔行如隔山,但他聪明且悟性好,就算不看她操作,也能根据她的话琢磨出自己的理解,加以实施。 一朵惟妙惟肖的玉兰花隔了两天终于完成,段靳成刀下的玉兰花托精细,花瓣的绽合各有神韵。 陈青梧不得不服,他真的做什么都有种手到擒来的松弛感。 “恭喜段老师第一件作品出世。”
陈青梧浅浅鼓了鼓掌,接着拿来打眼的工具,“段老师给作品打个眼,用线串起来,我给你找个锦盒包装起来。这是你的第一件核雕作品,珍贵且有意义,后续电影上映,可以作为礼物赠送给段老师的粉丝,很有收藏价值。”
“这么简单的核雕也会有收藏价值?”
段靳成问。
“这么简单的作品原本是没有收藏价值的,但打上段老师的名字,就不一样了。”一件顶流影帝穿过的普通白T都能价值飞升,更何况是他亲手雕刻的核雕作品呢。 “既然这么有价值,那就送你了。”
段靳成看着她,“毕竟是陈老师手把手教出来的。”
陈青梧看他一眼,他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送给我了?”
“你不要?”
“要!”
怎么会不要呢? 早在得知段靳成要来工作室学习之初,核雕协会的几个前辈就曾给陈青梧出谋划策,他们说,如果段靳成这次过来,能留下一两件作品就好了,哪怕再简单的作品,只要打上段影帝的标签,放在哪里都是引流的好法宝。 “段老师,和你商量个事,等电影上映,我可以把你这件作品放在我的直播间展示吗?”
陈青梧小心翼翼地问。
“干什么?”“引流。”
段靳成表情暗下去:“陈老师算盘打得挺响。”
陈青梧沉默。 核雕产业,甚至不止核雕,现在很多手工艺传承的非遗项目,都在面临失传的窘境,这些古老的中华传统技艺,太需要被更多人、更多年轻人关注。 非遗焕新,势在必行。 就像陈青梧在直播间展示雕刻,这也是她想让核雕紧跟时代步伐的一种尝试。 如果真的能借用段靳成的流量,更有力地宣传核雕文化,她肯定要去做! 当然,一切都要在段靳成本人愿意的前提之下。 “如果段老师介意,我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随意展出你的作品。”
她一会儿把他和钱挂钩,一会儿想要利用他的流量,段靳成分明胸口拱火,气得快炸,可是看到她抿紧唇角,局促试探的模样,还是被她狠狠拿捏住,根本不忍驳她的意愿。 “随你。”
他语气索然,“既然送给你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 段靳成走出工作室的时候,脸上分明置气。 陈青梧也知道自己意图太过直白,显得功利心重,可她在他心里早就不是什么纯粹之人了,也不在乎多今天这一桩。 她告诉自己,都是为了核雕。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更好地宣传核雕,她也不必在明知段靳成是电影男主角的前提下,还选择接下《百字令》的艺术指导。 连重逢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再被他低看一眼吗? 她无所谓,早已无所谓。 …… 即便宽慰了自己许多,可陈青梧还是不争气地难受,情绪像月圆涨潮,无声无息地淹没了她。 心理的难受很快延伸至身体,晚上吃过饭后,陈青梧小腹隐隐作痛,她去洗手间一看,原来是生理期提前来了。 陈青梧的生理期一直都是她每月必渡的劫,痛得在床上打滚的情况司空见惯。 布洛芬是她药箱的必备,可有时候就连止痛药都无法镇住那剧烈的疼痛。 她记忆尤其清晰的是高考那年的那个月,由于压力太大,过于紧张,她的生理期足足提前了半个月不说,且痛经痛得比任何一次都凶猛,她吃了止痛药还差点在考场上痛厥过去,这也导致了她最擅长的英语发挥失常。 这些年她辗转各大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但都提示没有异常。苦口的中药快喝下了一大缸,也始终不见有什么成效。 痛经已然成了她一块心病,提起来就让她恐惧。 医生多次和她说,原发性的痛经很难根治,只能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平时少吃生冷,多泡脚,做好腹部保暖。最后的最后,医生还告诉她一个治愈痛经的可能,那就是生个孩子。 这个方法对陈青梧来说,约等于无,她总不能为了治痛经就随便去找人生孩子吧。 陈青梧去药箱找布洛芬提前备着,等下还有直播,她不想影响工作,可是,等她打开药箱,发现药箱里的止痛药已经没有了。 她记起来,上个礼拜的时候佳佳牙疼,最后两颗布洛芬都被她吃了。 这可怎么好? 佳佳今天提前下班走了,她马上要直播,去药店也来不及了…… 算了,她心一横,反正吃止痛药也不一定能止住痛经,干脆不吃了。医生也说了,不建议她每个月的经期都吃布洛芬,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多少会有副作用。 今天就忍一忍,没准运气好,不会那么痛呢。 陈青梧抱着这种侥幸换衣服开始直播。 一开始,还真挺顺利,小腹的痛感很平,她专注投入雕刻的时候,甚至可以忘记和忽略这种疼痛。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凶残的姨妈痛虽迟但到。 八点三十刚过,她的小腹就开始呈痉挛性剧痛,仿佛有人拿着电钻在她腹部施工,每一下都钻心入骨。 真要命!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痛经存在? 陈青梧痛得脚趾蜷地,握紧了手里的刻刀,但即便这样,她也低头保持着雕刻的状态,不想被直播间的粉丝发现。 身上开始冒起冷汗。 分秒像被扯得稀碎,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 她脑海里开始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和她说算了,你赶紧关了直播去休息吧。另一个和她说,你直播一年多,从来没有突然下播的历史,再撑一撑,无论如何撑到直播结束就好了。 正当她挣扎着做选择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整个直播间陷入茫茫黑暗,连院子里都没有一丝火光。 停电了! 陈青梧这里从来没有停过电! 她刚生了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无力感,耳边又是“吧嗒”一声,电又回来了。 左右不过三十秒,工作室又恢复了明亮,但手机已经自动退出了直播间,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 退出了也好。 像是有人替她做了选择,她终于不再负隅抵抗,放下手里的刻刀,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伏在案台上,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小腹,低声沉吟。 工作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段靳成进门,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陈青梧,你怎么了?”
他伸手过来探她的头,她并非发烧,相反,额头上冷汗涔涔,体温明显低于正常。
陈青梧痛得一时答不上话。 段靳成绕过来,俯身揽住她的后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他穿着黑色的T,身上有空调房里带出来的寒气,混着他身上的烟草气息,像是北国雪松,清冷没有攻击性的香,让人沉沦。 “送你去医院。”他说着,抱着她大步往外走。
陈青梧抓住了他的T恤:“不用去医院,只是痛经。”段靳成微怔了两秒:“没吃止痛药?”
高中时她因为痛经课上到一半被英语老师带走送医他曾亲眼目睹,后来他查过,痛经只有吃止痛药才能缓解。 “家里没有了。”
“先送你上去,我马上去买。”
段靳成抱着她穿过门廊。 上楼时,他走得很快,陈青梧在他怀里颠簸,痛感被不断放大延伸,为了稳住重心,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她下意识抬手去勾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段靳成浑身一僵。 他低头去看她,陈青梧盘发的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他的胳膊垂散而下,鬓发被汗意浸湿,黏在她苍白的颊边,像画上去的一样。 她闭着眼,靠在他胸口眉头紧锁,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搂了他。 段靳成沉了口气,快步上楼。 --- 胡图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见段靳成抱着人上来,吓了一跳。 “青梧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你快去药店买止痛药。”
“哦哦。”
胡图不敢耽误,立刻拿了车钥匙跑下楼。 木质的楼道被一上一下的两人踩出了地动山摇的声响,陈青梧痛得迷迷糊糊的,心里还是生了个清醒的念头,今晚真是麻烦他们了,也幸亏他们在这。 段靳成一路把陈青梧抱回她的房间,因为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儿,他摸着黑进去,差点撞翻了她床头的一把小风扇。 等把人放到床上,他才找到了床头的开关。 灯光乍亮,陈青梧似不太能适应,抬手遮了遮眼睛,翻了个身蜷到床中央。 段靳成低头去看她,她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还很痛吗?”
回答他的是两记闷哼。 “等一下,我去给你煮杯红糖姜茶。”
陈青梧想说不用麻烦了,可是她痛得反应有点慢,等开口,段靳成已经出去了。 胡图买了止痛药回来的时候,见厨房亮着灯。 他往里看了眼,看到段靳成正站在铁锅前等着水开。 空气里一股生姜的味道。 “你在干嘛?”
段靳成没回答,只是问:“药呢?”
胡图把布洛芬递给段靳成,正好水开了,段靳成从冰箱里拿了红糖放进去,等红糖完全融化就关了火。 刚出锅的红糖姜茶有些烫手,段靳成拿了把扇子过来,将茶扇到适口的温度,才往楼上端。 胡图一直跟着他。 平时段靳成都是被众星拱月照顾的那一个,胡图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细心地照顾别人,于是不免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青梧肚子不舒服?”
“看到了。”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
胡图心大,以为他是正好碰到,没往深去想。 其实,段靳成是在陈青梧的直播间看到的。 他今天虽然被陈青梧气得够呛,但晚上七点,还是忍不住手贱打开了她的直播间。 树哥今天没来,他随便刷了几个礼物,就坐上了榜一大哥的位置,评论区好多人都在艾特他喊他“土豪”,他没理,正准备专心看陈青梧雕刻,结果一眼就发现了她不对劲。 她今天的脸过分的白,虽然有滤镜加持,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色度,可段靳成总觉得她今天的白有一种羸弱之感。而且,她今天雕刻的姿态也有点奇怪,不仅头垂得很低,手抓刻刀也很紧,那样子分明是在抵抗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适。 “陈老师是不是不舒服?”段靳成带头发了条弹幕。
也许因为他是榜一的缘故,弹幕备受关注。 没一会儿,整个直播间都在问:“陈老师是不是不舒服?”“陈老师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
“陈老师别硬撑,我感觉她快晕倒了。”
“天,陈老师到底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赶紧去医院啊!”
“……” 粉丝都在劝她下播去医院,只可惜陈青梧和往常一样不看弹幕,还在硬撑。 段靳成不好直接冲进直播间去找她,气急之下,干脆拉了电闸。 --- 陈青梧痛得昏昏沉沉时,感觉有人把她扶了起来。 “吃药。”
是段靳成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段靳成站在她的床边,手掌里托了一颗布洛芬,已经把药递到了她的嘴边。 “吃药。”
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青梧可能是真的是疼得脑子短路了,又或者她只想快点把药吞进肚子里,竟然想也不想直接低头去抿。 等她的唇瓣触到他温热干燥的手掌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姿势多么暧昧。 这不就等于她亲吻了他的手掌? 陈青梧吓得六神归位,立刻抬眸去看段靳成,然后发现他正沉着脸正睨她。 “我……” “不舒服还要坚持直播,陈老师真是爱岗敬业,就这么差钱?”原来他是在气这个。 陈青梧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指了指床头那杯红糖姜茶,问:“给我的吧?”
段靳成把编藤玻璃杯递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印在暗色的玻璃上,有种禁欲的美感。 陈青梧就着甜甜的红糖水吞下那粒止痛药,顺势将杯中的糖水一饮而尽,腹部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谢谢。”
段靳成沉默地从她手中接过空杯,等他把空杯放到床头柜上,再转头时,她已经蜷回被子里,整个人弯成小小的一团,应该是这个姿势能让她缓解疼痛。 他单手拎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的床边。 灯光是暖色的,刚一打开会觉得有点亮,等眼睛适应了才发现那是很温和的色泽,悄无声息地给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镀上一层家的滤镜。 也包括她。 在这样的灯光下,她的脸终于不再惨白,唇上微微有了一点血色。 他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擦掉额角的汗。 她睡梦中轻哼了声,像是受惊的小鹿,往被窝深处缩去。 段靳成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也许是止痛药发挥了作用,她呼吸渐渐平稳,终于安睡了过去。 段靳成此时才有余裕去打量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整体是棕咖的怀旧色调,家具都是复古风的,细节很多,就比如电视柜是质感沉稳的黑胡桃木,贴脚线都是法式雕花,置身其中,像是坠入油画,亦像是走进了一部文艺风的电影,视线所及,都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 卧室和她一楼的工作室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装修风格,可能这就是她如何区分工作和生活的方式。 陈青梧的书桌上有一张合照,照片里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圈着她的肩膀,两人都在笑,陈青梧虽然笑容清浅,但笑意抵达眼睛,明显发自内心。而那妇人,则笑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和珍惜感。 她们眉眼有几分相识,是一眼能看出血缘关系的相似。 这人是谁? 段靳成记得当初在陈青梧身边的家人只有爷爷和小姨陈玉川,这个妇人也不像是陈玉川。 难道,是陈青梧改嫁出国的母亲? --- 陈青梧一觉睡到早上六点。 她睁开眼时,小腹的痛感已经消失,她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又一次满血复活。 痛经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每个月都能体验一次重获新生的感觉,从而满怀热情地去拥抱不痛经的日子,就像九死一生的人会更加珍惜生命一样。 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唯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 陈青梧不记得自己昨天什么时候拉了窗帘,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了夜灯,想来,都是段靳成做的。 昨天晚上真是糟乱又模糊的一晚上,唯一清晰的,是他的怀抱和他掌心的温度。 陈青梧走到书桌前,再次打开了那个抽屉,望着那片玫瑰花瓣和那只手机,她的思绪莫名空茫。 十年了,无论她把自己的情感深藏于何处,只要他站在她的眼前,一切就轻易显形。 她只能宽慰自己,幸好,他不会一直站在她面前。 还有十来天他就走了,等他走了,从此独木桥和阳关道,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集。 她用力拍了两下脑门,合上抽屉,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昨晚最痛时冷汗涔涔,她在被窝里蜷了一晚上,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洗完澡手洗了衣服,又把床上的四件套拆下来扔进洗衣机。洗衣机运作时,她先去露台上晒衣服。 露台的玻璃门一推开,她就看到段靳成在院子里做拉伸,看样子,是刚晨跑回来。 陈青梧家出门就有一条公路,因为住在这一块的人很少,所以平时路上没什么车,哪怕是段靳成这样的大明星,也不容易被认出来,晨跑刚刚好。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打招呼,段靳成一晃不见了踪影。 刚好,省得她纠结了。 陈青梧低头将自己的内衣夹上夹子,刚踮脚举高,还没挂到架子上,就见段靳成一边喝水一边从大门外进来。 他刚才不见的那一会儿应该是去车里拿水了。 段靳成仰头喝水的角度,正好瞥见陈青梧。 两人目光撞个正着,陈青梧见这次是躲不过了,就主动朝他打了个热情的招呼:“早上好啊,段老师!”
毕竟,他昨晚刚帮了她,见了恩人总得笑脸相迎,否则,就免不了有忘恩负义之嫌。 “咳咳咳……”段靳成不知怎么的,忽然被水呛到,一阵狂咳。 陈青梧见他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 “怎么了段老师?你感冒啦?”
段靳成摆摆手,快步走进院子里,任她如何关切,他都没再抬头看她一眼。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要不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她才懒得和他打招呼呢。 陈青梧一边暗暗吐槽一边继续晾衣服。 等等!等等! 她好像知道段靳成刚才为什么被水呛到了! 因为她刚才举着自己的内衣和他打招呼! 天呐! 陈青梧简直要被自己蠢死。 她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内衣的款式,还好还好,白色简洁的款式,除了罩杯的边缘上一圈蕾丝略显性感之外,其他并无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