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侯的警惕,沈羿知道,但并不说透。 他也无需去抗拒太史侯的后续动作,因为没有必要。 从太史楼中走出之时,天色依然阴沉,看起来随时要下雨一般,街道上也四处可见积水,耳朵还能听到水渠之中一直奔涌的水流。 看这天色,沈羿进入太史楼似乎并没有多久。 但实际上,通过这段时间里,心跳的跳动次数和气血流转各个穴道的周期,已经从数理丈育蜕变为人形计算机的沈羿很轻松就得出一个时间—— 距离他进入太史楼,已经过了两天时间。 外边这雨,也在两天时间内断断续续地下,仿佛昭示着大玄的未来一片阴暗。 毕竟连皇帝都给三个心怀鬼胎的家伙给夺舍了,这江山能不能传到下一代都是个问题,哪还有什么光明可言。 ‘也不知道司马云魁、雄山海等人到了京城没有,安王和陈天元对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 沈羿撑起宝伞,边走边想道。 陈天元虽然给自己印上了符箓,但因为其本人的境界太过高绝,使得如今的沈羿没法完整接收到陈天元的心念,只能通过玄帝肉身进行交流。 这两天沈羿沉浸于学习无法自拔,没有主动在玄帝肉身里上线,还真不清楚时局如何。 ‘必须尽快提升境界,攻破陈天元的屏蔽,他可不像是会甘心成为信徒的人。’ 沈羿敏锐感觉到陈天元在打着脱离符箓控制的心思,他的后续动作,可能会导致沈羿的信仰基本盘出现破绽。 为了不让一直以来合作愉快的盟友和自己翻脸,沈羿觉得自己必须加把劲,早一步杜绝后患才行。 思索之际,沈羿渐渐走到长街尽头。 一丝丝恶意,就在此时进入了沈羿的感知之内。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敢在这种时刻来惹我?”
沈羿微微抬眼,看向街道尽头一道伫立的人影,“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愚蠢,来找天下无敌的麻烦。”
那个人身披黑袍,手握长刀,阴翳的面容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眼中流露着一种刻骨的恨意。 与此同时,街道两边,有蹲坐的乞丐摸出了匕首,以眼角余光微不可查地打量着沈羿,有来回的行人慢慢停下了脚步,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兵。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而他们的目标,无需多言,就是沈羿。 “天下无敌······”阴翳刀客冷笑一声,“空相那老贼秃活得还好吗?小贼秃。”
阴冷的声音之中藏着憎恨,更透露出一个关键的信息。 沈羿的另一个身份,暴露了。 这消息若是传到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会为此而惊掉眼球,更不知道会让灵龙铁刹产生怎样的波澜。 不过,沈羿对于马甲被揭穿倒是没什么在意之色,他只是淡淡打量了对方一眼,似漫不经心般说道:“原来是你,陆家的死剩种。我没去找你麻烦,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谁透露我的身份给你的?外道王?不老山的白小楼?还是其他人?”
“算了,这并不重要,你只是一个测量的工具,谅你也不会知道太多。”
很多小说中的主角在出关之后都会经历一场大战,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实力增长,沈羿现在也遇到了相似的情景。 只不过他这个测试武功的对象,不是他自己找上门的,而是被其他人送上门的。 有人想要知道沈羿的进境,所以将沈羿的身份泄露给沈羿的仇人,通过这个仇人来看一看沈羿有何进境。 是的,仇人,一个接续上一辈恩怨的仇人。 当初沈羿在白玉寺扬言接下空相和陆家的因果,并先后毙杀陆家之人,和对方结下了深仇。只不过相较于后来沈羿的那些敌人,这陆家的死剩种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这时间久了,沈羿也就有些忘了。 他本打算在离京之前通过玄帝顺手处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话之时,沈羿身周元气波动,突然,他横眼一扫。 一道冷冽的光芒乍现,从左方奔袭而至的乞丐陡然身形一顿,眉心、心口、丹田以及四肢连接出迸发出七道血色的刀光,整个人瞬间就被肢解。 一眼,仅仅是一眼,就让人毙命当场。 随着掌中魔国的创立,沈羿要杀人,也不需再多费功夫,只需目光一扫,便有修罗七杀刀于气场中生成,一刀诛身夺命。 一眼诛杀乞丐,沈羿步履一进,身后斩落的一道刀光正好落空,青黑的刀煞凭空而生,三道刀光交错而过,将其连人带刀斩成三截。 数道模糊的人影在身周一闪而过,拳、掌、腿、指四种气劲乍现,恰如其分地命中四名刺杀者的要害,夺走他们的性命。 步履所过之处,杀机不绝,各种武功招式凭空而生,夺人性命。 待到沈羿停住脚步之时,他的身后已是一地的伏尸。除了阴翳刀客以外,所有的刺杀者皆已毙命当场。 “轮到你了。”
相距不过近丈,以阴翳刀客的实力,这不到一丈的距离转瞬就可跨越,他的刀能够轻易落到沈羿身上。 但这不到一丈的距离,也代表着沈羿那诡异的攻击随时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你——” 阴翳刀客握住了寒光闪闪的钢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的师父,现在还在化煞境吧。都二十几年了,他还在化煞境,当年是什么样的境界,现在还是什么样的境界,可惜啊,可笑啊。”
他笑得阴冷而令人厌恶,似乎想要以此来激起沈羿的愤怒一般,可笑着笑着,他却是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慌正在迅速扩大,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在不断充盈着心田。 有诡谲的呢喃碎语在耳边响起,愤怒、憎恨、恐慌,心中的负面情绪在不断放大,理智在不停地流失。 他没有激发起沈羿的怒火,让沈羿出现心灵破绽,反倒自己,快要被心中混杂的情绪给击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