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你的来意。”
“陈天元”淡淡说道。 说话之时,四面八方不断传来盔甲摩擦之声,一个又一个的黑甲士兵包围了这里,一双双眼瞳同时注视着不速之客的身影。 万众瞩目! 虽然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那种。 ‘如果善此刻是真身在此,那这在场的铁策军士卒怕不是直接一拥而上,给他来个男上加男了。’ 沈羿不免恶意地在心中想道。 至于善,他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温润的视线连向着周遭扫视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看向正面的这群人。 “只是想给好友送一封战书,顺便看看好友如今的情况而已。”
善淡笑道:“毕竟好友这一次,可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在善的预料中,陈天元和安王合作,玄帝基本上是有死无生。安王会在刺杀玄帝的同时,暗中清除诸皇子,为自己登基铺路,而陈天元则会出手阻拦。 最好的结果,是陈天元被安王所杀,但在临死前保下了一位皇子,令大玄出现皇权之争。 最差的结果,还是陈天元被安王所杀,且安王顺利登基。 无论是好是坏,陈天元都得死,在安王经营多年的京城中,孤身入京的陈天元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陈天元偏偏就是生还了,并且······ 玄帝还活着! 饶是善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也没有料到这一幕。 玄帝未死,并且朝廷和铁策军还达成了共识,这个结果已经不能说是最差了,这根本就没在善的预料之中。 出人意料的结局既让善感到意外,也让他察觉到情况的变化,已经不容他继续坐镇大离京都远程遥控了。 所以,他来到了前线。 之后,又亲自来下战书。 “正面下战书,看来你这次是想与我铁策军正面一战啊。”
沈羿微微眯眼,道。 “擎天关已无地脉庇护,铁策军虽有十万之重,但内中大半皆为三年时间内招收的新兵。而我军则是调兵遣将,更有诸多高手助阵,优势在我,自然是要堂堂正正,以大势压之,”善摇动折扇,轻笑道,“所谓兵道,不就是如此吗?”
“若单凭大势便可碾压,又何必劳烦你这师相出马,”沈羿淡淡道,“下战书,未尝不是以实就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目光对接,双方皆是深沉之辈,难以从表面上看出对方的意向,沈羿甚至以五停心观进行观测都未能成功。 若说沈羿如同深渊,深不可测,那这位大离师相便是静水流深,表面上如平静水面,暗地里却是藏着不知多深的心思。 “这就要好友你自己思量了。”
善轻摇折扇,面上始终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前来踏青的公子哥,而非是来下战书的大离师相。 “是明攻,还是暗谋,全看好友你自己如何去想。不过有一点,当是已经确定的。那就是——” “这一次,我朝入关之后,就不会再走了。”
和煦的面色突然变得平静,就如同一潭古井,带着令人恐慌的深幽。 “时近严冬,你等若便是想走也走不了,”沈羿依然面色淡淡,但在声音中却是能听出针锋相对之意,“若是你等战败,擎天关的大雪会掩埋你们的尸体。”
草原上的帝国有先天上的不足,粮草是一个绝对的问题。哪怕这些年大离一直在发展,但地域上的限制依旧存在。 冬季出兵,严寒、粮草,都是问题,若是大离战败,这一次定会元气大伤。 “鹿死谁手,就看你我谁技高一筹了。”
善一收折扇,微微颔首,“请了。”
说罢,他便化作一道流光,冲霄而起,直飞关外。 “可恼也。”
石傲见状,不由握拳道:“叫其好端端的来,好端端的走,某家当真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沈羿摇头道,“而且,与其在擎天关中交战,定会殃及士卒。若是善来的是真身也就罢了,一道化身,不值当。”
但在下一瞬,沈羿话锋一转,“所以在半道上斩了他吧。”
“这样一来,既不算是斩来使,又不会殃及士卒。”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得石傲和律宗都是微微一愣。 然后,石傲突然吹了声口哨,激烈的踢踏声迅速传来,一匹背部被常人身高都要高上一点,披着黑色外甲的高头大马奔驰而来。 作为沙场宿将,自然不能无坐骑,而在这个万物皆可修行的世界中,石傲的坐骑也是能够匹配得上他那身武力的。 黑甲战马吐气如龙,那炽热的气血如同熔炉一般,驱散了冬季的寒意。 石傲在这神俊战马经过之时一翻身,骑在马背上,微带黑意的火焰在战马四蹄上燃起,它陡然越空,竟是踩踏着空气,在半空中奔驰起来。 “某家这就去斩了他。”
石傲的声音透发出无比的激昂,驾驭着战马,风驰电掣般追向关外,看那架势,今天善这具化身是死定了,老天爷来都救不了他。 与此同时,律宗也似有所动意。 只因化身若被斩,善也难免会有损伤,若是对方看重这具化身,说不定会有其他人来救援。 “龙象大宗兴许会出手,大师,你不去吗?”
“陈天元”好心提醒道。 这是一个极好的台阶,能够让本该退下的律宗顺势下台。 并且,龙象大宗也确实有可能会出手。 而律宗······ 他看了“陈天元”一眼,又看了看沈羿,接下了这个台阶。 作为一位修为高深的佛者,荣辱不足以影响律宗的心神,他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个台阶。 但佛门三宗需要这个台阶。 作为律宗,代表的是佛门,律宗不需要关注脸面上的折损,佛门三宗需要。 不过这样一来,和沈羿的矛盾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需要缓缓了。 律宗稍加思索,选择了顺势下台,他带着耀光登风而起,如同冯虚御风的仙佛一般,追向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