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就是祭拜，祭拜此战之中每一个为了东域而陨落之人，等到众人在祭拜完了瑶山山神之后，众人这才是就地围拢这荆摩盘膝围坐。气氛很沉闷，荆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很清楚这种沉闷的气氛不仅来自于战后的悲伤，而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情绪在在场众多人的心中作祟。这一次和圣山的交手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每一次和圣山交手，东域虽然每一次都有压力，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失，可是每一战之后无论是受到了怎样的损失，在悲伤于战友的陨落的同时，每一个人的心中却又都翻涌这更为强烈的自信。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虽然说这一次，东域的损失与此前的数战相比还要稍微的少一些，可这一战让人更加深有体会的一种无力感。时到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次圣山的出手，目的不在于针对东域，至于圣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已经没有人多少人有心情去思考了。因为如果不是这一战圣山的目的不在东域，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的到底有几个还真是不好说，这样不可否认的事实已经极大的打击了没一个人的自信心，更让很多人开始怀疑，选择和圣山开战的正确性。尤其是后者是在场众人所在乎的重中之重。如果东域的信念不是为了让凡界想更好的未来发展，而只是一种野心的话，现在众人也不会过多得去怀疑和圣山开战的正确性，野心家是不会关心未来如何的，他们顾忌的只是眼前的利益，只是野心的话，到了任何时候他们都有其他的选择，比如向对手低头。可是他们却不能这样做，当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他们只能够一条路走到黑，因为一旦低头，他们丧失的就会是自己的灵魂，而不是如同野心家那样，至多只是暂时的放下野心，他们随时都可以重拾野心。“我们退军吧，至少这样我们还能够保留下一方属于我们的净土。”

沉闷的气氛之中终于有人开口说道。可以听得出，提出这样的建议对于说出这番话的人来说和你痛苦。这句话出口也让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落针可闻，有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撤军？难道回去和那些妖族继续窝里斗吗？”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却也显露出了说话之人的目光长远。撤军就意味着承认东域的失败，这造成的结果是一系列的，首先从大局上就等于是说东域退出了凡界两强并立，从此以后凡界就是圣山一家独大，皆是，整个凡界除了东域，都将彻底的对圣山俯首称臣。东域虽然可以借助穆天然急促存续下去，不至于被圣山吞灭，可也再无出头之日，这样的一个东域那个时候也将会陷入到一个内斗的局面之中。不过这种目光长远的话语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很恶毒起来，尤其是在场之中还坐着很多妖族，这些妖族或是怒目而视，或是目光闪烁，然后气氛一下子又转变为一种隐含剑拔弩张的不安之中。连霜的目光忍不住的看向了荆摩，这一次召集众人战后第一时间聚集再次，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让众人在这里讨论该进该退的，其实谁都心里清楚，在东域和圣山开战的那一刻就没有了选择，不管结果如何都要一直走下去，现在在这里说的什么进退，无非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发泄，而这一次的高层聚集，实则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安抚人心，荆摩无疑就是这安抚人心的关键之人。可现在眼看着局面有一种不可收拾的发展趋势，荆摩却是一言不发，这怎么能够不让连霜着急。也就在连霜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沉默之中的荆摩却是突然开口了，只是荆摩的开口却是一连串令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干倒闭背后发寒的笑。“英平，严虎，祭灵，还有在此战之中身陨的两位界外同道，你们这些人可从他们的陨落之中看到了些什么？”

荆摩的笑声，笑道最后就给人一种撕心裂肺之感，等他压抑住笑声，便是问出这样一句让在场众人更加迷茫的问题。见众人眼中尽是迷惑，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的荆摩却是挥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见此自是没有按照荆摩的言语行事，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疑惑之余满怀忐忑。荆摩却是真的不想再和在场众人多做一言，见众人没有动作，便是径自起身阑珊而去。夏虫不鸣，一切都显得那般死气沉沉，包括凝望眼前一片泽国的荆摩。不知何时起，连霜已经站在了荆摩身后。“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荆摩没有立刻回答连霜的问询，看上去他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到两人就这样默立良久，荆摩才在这场对峙之中落败，叹道“连霜，到了今日我才发现，我们缺失了一个很重高的环节。”

连霜闻言开始在闹钟思考荆摩的这句话，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明白，荆摩的意思是什么。“绝望。”

似是因为感受到了连霜心中的急切，荆摩说道。“绝望？”

“没有深切体会过什么是绝望的人，在他的心中就永远存在着幻想。”

“那就是说他们？”

连霜的心中终于开始有了一些明悟。“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偶然的因素更多一些，以前我们从未去思考者，我们这一路上走来那些已经陨落的人，到底是因何而陨落，因为他们陨落的原因在我们看来是一目了然的，可是，他们的陨落真的就如我们认为的那样吗？”

“英平，他是我们所认识的人中，对绝望感受最深的人，在他的人生之中充满了悲剧，所以他做事情很少考虑后路，只是让自己将事情做的更完美一些。”

“严虎，祭灵，他肯亦是如此。”

连霜终于听明白了荆摩的意思，也在她明白了荆摩的意思的一瞬间，心头发寒起来。荆摩说的没错，英平，严虎，祭灵天尊，还有此次身陨的两名界外修者，他们的人生历程都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他们都体会过什么是绝望。英平就不多说了，其一族受到天道排斥，英平的一生根本就没有不充满遗憾的，严虎的身世过于隐秘，但是他们这些高层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他没有莫言那样的幸运，被自己的师长教导收养，自小就是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加上自己本身就是异人的身份，其人能够独自生存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在这奇迹当中隐藏多少绝望，则是不为人知的。再说祭灵天尊，祭灵天尊看起来没有那么悲惨，可是他的绝望却是长久以来的精神折磨，灵界注定毁灭，怕是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火灵出身的祭灵天尊的灵魂，他缘何那样与众不同，堂堂一界强者，却只求一种安稳度日，无非就是绝望下的一种对时间的珍惜，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与人争斗之中。至于那些界外修者，他们的家园曾经被毁灭过，其中经历的绝望就更不必多说了。也正是他们都经历绝望过，所以才会在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惜身，不去渴求什么后路。在针对如今东域来看，荆摩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且不说过往，他们是否因为一直都有这惜身的想法，才能够在多次和圣山的大战之中苟活至今，这是没办法去追根到底的事情，你不能因为别人能够活到现在就认定别人心思不纯。可这一次的退缩却是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你不能强求过多。”

“我知道，所以我才选择单独静一静。”

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之后，荆摩就显得放松了很多，迈步在岸边和连霜边走边道“还没来得及问你，此次南疆之行的事情，趁着这个时间，你和我说说吧。”

“南疆的事情总体来说已经是解决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等到一个结果。”

连霜说的轻松，荆摩心中却是知道，连霜说的越是简单，就越发说明这一次南疆之行越是凶险，不过他也没有对此追问些什么，只道“田安可信否？”

连霜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心里面整理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给出的答案对荆摩来说很重要，这决定了未来东域会对田安乃至其背后的势力会是何种态度。“此人野心在我东域，此人有此野心，恐是要比很多人都要来的可信。”

连霜这话的意思就很清楚了，田安的目的在东域，更直白点就是要取代荆摩，既然田安的目的是要掌控东域，那么他就没有对东域不利的道理。这就好比一个贪财的人，在看到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进而试图将其据为己有，那么他就不可能将珍宝毁掉，而是会更加的珍惜才对。如此看来，田安就要比那些试图将珍宝瓜分的人更可靠一些，毕竟那些试图瓜分珍宝的人，可不会去考虑珍宝被瓜分了，整体的价值还会不会存在。“还有一件事情，这一次我在田安的部属中发现一人，据我所知，此人极有可能和这一次圣山对我东域出手有关。”

连霜说这话的时候，便是以神魂力量驾驭周遭灵力将她口中之人的形貌显现出来。“此人曾经乃是我东域中人，不过就田安那里得到的信息，我猜测，此人应该是混入我东域中的间隙，更重要的一点是其人很可能不是圣山那边的，该是不知道来历的第三方。”

荆摩听完连霜对所知情况的描述，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在很早之前，凡界之中就已经有第三方力量在做手脚。”

连霜点头“我现在最担忧的一点是，这第三方或许已经开始有实际行动了。”

荆摩闻言神色也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一次圣山和东域的大战，如果是这个第三方有意挑起，那么对方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为的无非就是要让凡界更加的混乱起来，挑起这样的混乱，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第三方已经坐不住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无论是东域和圣山都已经都不可能在腾出手来，应对其他的对手，一旦这个第三方出现，就会让凡界更加的被动。最令人担心的一点则是，这个第三方倘若是界外势力的话，事情就更加严重了。“我想下一个目标去北疆。”

“北疆？”

荆摩大为不解，连霜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整合凡界各势力，但是北疆怎么都不该是首要选择，要知道现在的北疆可不平静，东域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很可能就会遭到敌视。“此人来历很神秘，可却也不是无迹可寻，他似乎和北疆之主有一些联系。”

“有一些联系？你确定他不是北疆之主的人？”

“应该不是，此人很是高傲，北疆之主驾驭不了这样的人，或许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关系，如果是这样，或可从北疆之主那里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