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即便打了麻沸-X，电池仍然嚎哭不止，被刀子刺中的蝇蛆在血肉里扭动，这种痛苦简直非人所能承受，在电池被剧痛折磨到休克之前，安迪用刀子剐出了那只虫子。

　　它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尖锐又坚硬的头部可以轻松洞穿婆罗门牛的厚实皮肤，人类娇嫩的表皮简直像是一块豆腐一般软弱，一旦进入身体这种幼虫就会开始分泌神经毒素，目的是麻痹被其寄生的宿主防止其尝试将自己移除出身体，而后这些毒素将会让宿主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任由幼虫在其体内大肆吞噬血肉，在宿主死亡以后它就会在开始腐烂的尸体里化茧，借助尸体腐烂时产生的热量完成变态，最后，一只新的肿胀蝇就会破开茧从尸体里钻出，完成这次轮回。

　　在上述的一切发生之前，它被阻止了。

　　将半死不活的蝇蛆丢到地上去，安迪给电池注射了一根治疗针，蝇蛆制造的伤口非常惊人，短短的一会功夫它已经啃咬了一些肉并且注入了一些毒素，如果放任不管，必定会留下巨大的伤疤，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组织坏死引起败血症和器官衰竭。

　　在废土上有不少废土人身上的创伤都来自于类似的经历。

　　如果电池今天没有及时遇到安迪，最好的结果也会是截肢。

　　找出一管苗圃溶剂给电池喝下解毒，再用他随身携带的一种可以用来包扎伤口的干枯树叶配合一种能止血的黄色粉末对手臂受伤的部分进行包扎，电池的身体状况总算稳定下来。

　　他拿起那个小瓶子，这里面平平无奇的粉末居然对疗伤有所帮助。

　　“这是你们的某种秘药么？”

　　电池抱着受伤的手臂摇头。

　　“只是很多部落里都常见的一种疗伤药，我们叫这东西治疗粉，它是用一种植物块茎和一种黄色的小花组合研磨出来的，虽然能治疗伤口，但是用了以后会让人昏睡。”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安迪看到地上那两只还留有全尸的死肿胀蝇，一只是被小黑咬死的，还有一只是被电池的破烂激光枪击中死去的，此刻他心里想到的是废土上流传的一道佳肴，名为碳烤肿胀蝇肉。

　　据说肿胀蝇身体中段控制翅膀的那一块肌肉可以食用，口感劲道味道极好，如果是新鲜的肉洗干净以后不但没有臭味反而有一种酸甜的奇妙滋味，是一种流传甚广的废土美食。

　　安迪想了想，又回忆起一些处理经验较少的人在试图拆解肿胀蝇的尸体时不慎令其尸体爆炸，带有腐蚀性的体液飞溅进去人眼以后造成终身残疾的可怕案例，还是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疑惑的询问这个年轻的部落民，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大西北方向的杰里科镇，虽然早在安迪离开那里之前电池就已经离开了，但能走到这里想必也是一路快行，多半是因为着急赶回加密部落的缘故，而加密部落的粮食常年不足，能养活的人口极少，大部分人一年甚至多年才会回去一次。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像是上一次赫卡忒的猎犬围困加密部落时四散各处的居民就得到了召唤回村保卫家园，但那一次的危难已经被安迪化解。

　　望着眼前脸色灰败的电池，安迪不由猜测他这么着急返回部落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样，但阿兹其又在召唤大家，我是在旅行的路上听一个族人说的。”

　　安迪听了这话心里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估计又是赫卡忒的人想要攻进去村子里吧？”

　　电池想了想，用手背擦擦鼻涕。

　　“赫卡忒...你说的应该是那群身上总是带着蛇的人，他们真的很可怕，而且他们还会把一些养得太大的蛇放到野外去，我见过有人被那种巨大的双头黑蛇咬中而后中毒死掉。”

　　安迪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毕竟他曾经深入赫卡忒的老巢衔尾蛇村，甚至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他在赫卡忒那边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当然，他也不想和一群喜欢屠戮无辜部落的奴隶制邪教团伙建立什么友好关系。

　　那些巨大的双头黑色毒蛇似乎源于从西部迁移来到这里的“毒蛇”们所带来的变种毒蛇，经过赫卡忒的特殊驯化手段，包括喂食给这些蛇类一些成分复杂的草药和一些被赫卡忒之女们以玄学原理解释的能力加以控制之后，最终缓慢演化而来。这些蛇体长往往达到两米左右，长着厚实的黑色鳞片并且其毒液腺分泌出猛烈的混合毒素，会在撕咬敌人时注入，也可以瞄准敌方的眼睛凌空喷射，遇到威胁就会膨胀头颈部展现威慑姿态，且在尾巴末端还有可以制造压迫响声的响尾。

　　它们被供奉为“圣蛇”，被视为赫卡忒这位活神的仆从。

　　由于这特殊的地位，长到一定体型的巨型双头响尾蛇会被放归野外四处游荡，这些由赫卡忒信奉者们饲养长大的毒蛇或许不会攻击他们，但对于那些路过的外人而言这就是致命的怪物。

　　真可谓是祸害一方。

　　“所以你是要回村子，那么咱们正好顺路，我也要回去。”

　　安迪拍了拍电池的肩膀示意他一起上路，这让电池脸上一松感到宽慰。

　　“那咱们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息么？”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这边正好有一个小山洞，他们可以在洞口架起篝火，不但可以在夜间取暖还可以用来煮熟食物，并且对于那些虎视眈眈的废土生物也是一种威慑。

　　“不，不可以！”

　　电池连连摇头否定安迪的计划。

　　“这里是蝎子谷，那些地包蝎会在晚上钻出来成群结队的狩猎，在这里过夜会死掉的！”

　　两人急忙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上了车一路继续朝着东面开，直到远离那被电池称之为蝎子谷的地方两人才找到一处比较适合休整的山体凹陷处点燃篝火休息。

　　一边将手里热好的罐头分享给电池，安迪一边询问他这一路的经历。

　　“我在得到消息以后立即朝着村子的方向赶回来，路上也担心会遭遇到一些可怕的怪物，所以我利用我在一辆废旧拖车里找到的零件修好了一具古老的铁人。”

　　安迪心里猜测，所谓的铁人就是那好像废铁玩偶一般的机器人吧....

　　“我本想走的快点，没想到路上遇到一群虫子，本来我的铁人可以帮我解决这些，但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动了，我猜可能是铁人的脏器坏掉了。”

　　说到这里，电池来了兴致。

　　“按照我们祖先留下的神圣的kiva所记载...”

　　安迪打断了他。

　　“什么？你能再说一遍么？我没听清，是脊瓦么？”

　　电池立即纠正了他的发音。

　　“不！是kee—Vah，这是我们部落的话里的词，它的意思是祖先留下的真理。”

　　在纠正了安迪以后，他就开始继续自顾自的说起关于所谓“铁人”的话题。

　　“按照kiva里留下的图目，我以自相似性的逻辑来分辨那具铁人的内部构造，果然发现了其内部的各种痕迹有正态分布的可能....”

　　后面他说的话安迪就开始听不懂了，充斥着什么“多元变量方程式”、“函数空间坐标变量”、“变幻分类”、“特征值分解”之类的古怪词汇。

　　但当安迪挑出其中一些词汇询问电池这里面的意义时，他又语焉不详，只是认为这是他们祖先留下的所谓kiva里记录的一种真理工具，每一个加密部落的成员在幼年时就要开始不断背诵和记录这些真理工具，学会一套难度极高的部落表达语言，这套语言可以使得他们更加便捷的与其他同伴一起加速对真理工具的掌握并且能够合作将之更快的教授给新一代。

　　代价就是，学习起来极其困难，外人没有任何可能快速学会，在他们看来加密部落村民彼此之间的交流就是在对暗号。

　　安迪看向电池插在腰间皮带上的那把十分废土风格的“激光枪”，这东西与其说是能量武器不如说是一个不知道怎么用废品捣鼓出来的一个激光发射器，看起来质量堪忧。

　　“你的这种枪也是用了你说的那些...额，kiva里面的真理工具制造出来的么？”

　　电池连连点头。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我们叫它光枪，我花了很多心思成功的制造出来了一个介质，然后找到了激发源，并且尽力的为其准备了一个光学谐振腔，这都是严格按照kiva里的记录进行的。果然，我成功了。可惜的是我没有时间去寻找素材为其改装出来邦普源，我认为kiva里说的控制传感器也是一个关键，祖先留下的无数真理工具实在是太过繁多，我不敢说我明白了哪怕百分之一。”

　　安迪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挑了一个所谓的真理工具询问电池。

　　“你能跟我说说...这个，激发源？具体是什么东西么？还有那个什么光学谐振腔又是怎么个意思？”

　　电池听了更加兴奋起来，好像加密部落的人都这样，对于他们而言kiva就意味着信仰和无尽的宝藏，且这一切都可以落实到现实层面之中，以至于他们形成了这种崇拜。

　　“激发源，kiva里记录的，好像天上的大闪光分开云朵，我们用这个...电池，也是我的名字，能够将闪光的力量储藏起来的关键，它能释放闪光，把介质里的小圆球分开，让它们从里面跑出来...在那之后，光学谐振腔，一个大透明片和一个小的。它能把光关起来，直到光变得足够粗才能从里面逃出来，但我的光学谐振腔做的不好，我没有适合的工具，所以光枪它总是不能射到我想让它射的方向，我觉得我以后可以用其他的真理工具修改它，肯定能把它变得更好！”

　　安迪听得迷迷糊糊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部落民说的似乎是某种有理可依的东西，与那些满嘴都是精神、灵、神之类的词汇，用不可知的理论武装自己权威的萨满们相比，电池嘴里所说的kiva里记录的这些所谓的真理工具似乎是在描述如何使得一些物体相互作用来达成一些特定的目的。

　　联系到之前在麦克森堡里时爱德华说的那个文士长的猜测，他觉得这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古老又复杂的故事。

　　但问题来了，这种描述缺乏标准，含含糊糊，就算那些所谓的真理工具确有其事，加密部落的人们如何将之用于实际？

　　“你们...如何确保你们所做的符合你们的kiva？”

　　电池露出身上纹着的数字。

　　“我们从小就学习一套符号，这套符号需要明白很多数字互相变化的道理，我们要学习很多年，直到明白一些基础的规则以后，我们就能够用数字来测量我们是否偏离了真理工具，然后我们就可以确保这一点，确保我们的行为没有偏离kiva，只要我们没有偏离，那么真理工具就会奏效。”

　　安迪点点头，隐隐明白了一些关键。

　　“所以你们对于真理工具的理解仅仅停留在使用它们上？”

　　电池耸耸肩。

　　“kiva上写了，只要按照真理工具的描述将这个和那个东西改变成某种状态或者形状以后放在一起，并且使用符号来测算，它们就会产生新的变化，只要数字是正确的一切就都没有问题，至于究竟为什么会这样？kiva没有记录，谁在乎呢？”

　　他说着，从背后的皮包里取出两个东西。

　　“我的其他武器都坏了，不然的话我应该可以顺利的回到村子。”

　　安迪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绑了两个电池和一些铁丝的棍子，还有一个是带有按钮的小盒子。

　　“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用？”

　　电池拿起那个金属棍子。

　　“这个我们叫闪光棒，把蕴含闪光能量的电池绑在上面，哈哈，可不是说把我绑在上面，然后这根棒子就可以释放闪光，用它轻轻一碰那些土狼和野狗，它们就逃跑了。至于这个我们叫驱魂器，一按下按钮里面就能释放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把脆弱的灵魂驱散，虽然我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它确实存在，因为那些可怕的野兽在我们一按下按钮以后就跑了。”

　　安迪接过这两个已经坏掉的加密部落特产“武器”仔细观摩，发觉那个所谓的闪光棒其实就是在NCR国内牧场常见的赶牛棒，金属棒上捆了电池以后一按下开关就会带电，野兽被打了以后当然狼狈逃窜，只是电池的这个相比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乞丐版的，至于那个所谓的驱魂器，他还真的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上次去你们那里没有待太久，这次或许我会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