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见？”

水悠悦已经跳过了刚刚的问题，错愣地盯着宇文默那一双眼睛，眼波流转，却哪里还是作为宇文默时，清冷透彻，却一眼就看出是瞎子的眼睛。想到遇到幽冥的那一幕幕，水悠悦满是心惊，幽冥那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可不是瞎子的神采啊。或许，宇文默一开始就没有瞎，全都是装出来的？水悠悦越想越心惊，只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面似的，而原本她觉得安全极了的怀抱，因为这个发现，竟是变得有些冰凉渗人起来。宇文默盯着水悠悦的眼眸微微眯起，连带着蹙起了那好看的眉毛，水悠悦的僵硬，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悦儿……你在怕我？”

声音里似不确定，又似乎是无奈。“我不会伤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宇文默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最没有办法的人，莫过于怀里的人了，而她对自己的情绪，却也是他最在意的。“你看得见！在我嫁给你之前……或者更早，甚至连你看不见的事，都可能是假的……对吗？”

水悠悦探究地看着他，虽然直觉他不会伤害自己，但对于这件事，她还是在意的。宇文默幽幽叹了一口气，脑袋突然往下一低，在水悠悦猝不及防的目光下，额头一下子抵在了水悠悦的额头上，呼吸一下子缠绕在了一起，“怕谁都好，你不许怕我……”他轻哼了一声，呼吸吐在水悠悦的鼻翼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讲。”

说着，他突然坐直了身子，水悠悦抓着他衣襟的手，就这么滑开了。“小时候眼睛遭人暗害失明的事，是真的……”宇文默幽幽地开口，思绪似乎回到了眼前，“那时候还小，母妃也不在了，眼睛看不见，什么事也做不了，我甚至都对自己，不抱什么希望了……”水悠悦的心莫名一紧，愣愣地看着宇文默，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可是并没有他，十分的平静，他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可是，这样的表情，却让水悠悦的心，揪得更紧了。“后来遇到了一个高人，他约莫是觉得我可怜，也或许是看出了我体质的诡异，收我为嫡传弟子，传授我武艺，并治好了我的眼睛。眼睛虽然治好了，但我到底是腾宇国的皇子，还是免不了要陷入皇位的斗争当中。”

“当年宇文曜已经是太子，我眼睛恢复的事情，若是被宫里头那皇后知道，她为了自己儿子的储君之位，定然不会轻易饶了我。而我对那皇位也没有兴趣，索性便继续装瞎了。”

“装瞎子的好处很多……皇上不会管着我，皇后也不会忌惮我，逍遥自在的，让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倒也自在满足。”

宇文默微微顿了一下，突然低头看向水悠悦，一双眼眸里温柔极了，“而装瞎子最大的一个好处，大概就是帮我拐到了你这么一个好夫人吧……”水悠悦一怔，呆愣地看着宇文默，一张小脸，慢慢变得滚烫起来。“若我不是个瞎子……悦儿应该打死都不会嫁给我吧？”

宇文默轻轻勾起唇角，狡黠地看着她。水悠悦呆了呆，想到当初的小九九，脸上不由得一阵尴尬。的确是，当初就是看上他看不见，又没有灵力，方便她办事摆脱麻烦，才答应赐婚的。宇文默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自然而然地抬手轻点了一下水悠悦的脑袋，“不过后来，我的夫人啊……闯祸太多，麻烦太大，光是眼睛看不见，能力又不强的宇文默，已经解决不了了，没办法，天大地大，夫人最大。所以……为夫我，只能用另一个身份，出来保护夫人咯。”

水悠悦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狡黠的宇文默，是为了保护她？“悦儿……我不想瞒着你了，所以这次回来，我没有再装下去了……我想告诉你，我是宇文默，也是幽冥，我想让你知道，你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说着，宇文默微微一顿，手轻轻捻住水悠悦的下颚，“不管你是害怕，还是接受不了，我都不会放手的……”宇文默一双眼眸温柔而认真，这一句话，是决心，也是告白。离开的这段时间，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思念，他不想离开她的身边，他想要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他的身边！水悠悦愣愣地看着宇文默，一颗心砰砰直跳，一张小脸，因为他的告白，已经红透了。“悦儿，你不会逃……对吧？”

宇文默拇指轻轻摩擦这水悠悦的下颚，一双眼眸幽深而温柔，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和紧张。他想过各种可能性，也想过各种对策，最怕的，莫过于她害怕地逃开，那样，把她追回来，又得需要一段时间，他等不及，也不想等……所以也不打算让她逃开了。水悠悦咽了一口口水，涨红着脸直接伸手一巴掌把宇文默那张让她心慌意乱的脸推开，没好气又羞稔地哼道，“逃什么逃……你又不是要害我！”

宇文默一怔，下一瞬嘴角直接就咧开了，一双眼眸晶亮而激动地射向水悠悦，大手直接一收，一把就将水悠悦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嗯，疼你都来不及，为夫又怎会害你呢？”

太好了，他的小王妃没打算逃……“啊呀……疼，疼，疼，你赶紧松开……”水悠悦涨红着脸，叫嚷着推开激动得都有些手足无措的宇文默。“哪儿疼？我看看……”宇文默连忙就松开了水悠悦，紧张兮兮地看着她。水悠悦脸上的红晕更胜了，双手环胸护在前头，尴尬而羞稔道，“胸……胸口有伤，你……你先出去，我清理一下。”

宇文默一愣，视线下意识下移，落在了水悠悦的胸前，胸口那一道血迹，从她左肩一直划下，衣服破了一大块口子，露出了里面有些狰狞的伤口，渗透出来的血液浸湿了衣服，此刻已经干涸，看起来仍是十分的触目惊心。宇文默一双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声音也有些沙哑，“很疼吗？”

水悠悦微微一怔，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心中一动，轻轻推开他，“没事，你给我服了丹药，已经好了血多了，只是我这一身狼狈，总是要清理一下吧？”

宇文默皱了皱眉，看到她一身的狼狈，压下了心头涌上来的疼惜，柔声道，“嗯，此处有温泉，你去洗洗，我去寻些野味，你也该饿了。”

说着，便是松开了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