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仿佛是从附近随便找来的一块大石头,没有任何贡品,什么都没有,孤僻而又安静的竖立在二人面前。张南嫣的目光剧烈颤抖着,步子终于变得无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叶凡没有上去搀扶,只是始终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周围一片死寂,她就这样凝视着那块墓碑久久发呆。眼眶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眼泪在其中打转,声音卡在喉咙中任由她如何悲痛也无力出声,只是呆滞着望着眼前的一切。张卫国,早已不在人世。当年,张卫国突然留下了全部的遗产,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张家,没人知道他离开时身上已患有无法至于的绝症。他仿佛是看穿了人世的一切,不在过问任何事情,仿佛是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没有痛苦,走的很安详。”
叶凡默默出声。张南嫣依旧跪倒在那里,呆滞的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只有脸上那止不住的泪水。这份迟来的打击的确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事实上,张卫国失踪了这么久,张家全家人都对他的失踪有过一些猜测,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最坏的那一个。叶凡将张卫国患病的事情一点一滴的讲述了起来,讲述了与自己的相识和经过,到最后的结果。讲述完后,他缓步上前,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轻声道:“他把一切都留给了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张南嫣的身体却不由得震动了一下,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了叶凡的大手上,然后不在有多余的动作。他们离开这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这一个小时里张南嫣比他想象中要冷静的多。哭过之后就安静的将自己爷爷的墓碑打扫的十分干净,最后磕了头,然后和叶凡离开了这里。只是她目光中的色彩变得不在那么浓郁,黯淡无力。对于这件事情,叶凡起初也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张南嫣,最后他还是决定了。在张家覆灭的这个节骨眼上这兴许并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但继续隐瞒下去也并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只有看清这一切,从伤痛中彻底走出来,她才能真正的焕发神采,涅槃重生。可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的叶凡并没有那个能力,能做的只是陪伴和守护,然后就是等待。回到那片大广场,张南嫣似乎走累了,坐在花坛前休息,整个人默不作声,可当叶凡与她交谈时她又会勉强抬头挂着牵强的笑容。女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让眼前的男人不用替自己担心。整整一个下午,张南嫣始终默默的坐在这里,一直都没有离开,偶尔抬头望着天空,偶尔抬头望着人群,目光复杂的很。叶凡就在她后面不远处,将空间留给了她,但注意力始终未曾离开过。伴随着一阵不同寻常的冷风,叶凡的视线才终于稍稍移开了一些,放在了城市之外,也就是那宽阔的大草原的方向。那边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沉,隐隐可见一些气流在不断盘旋上升。香城周围的空气环境变化特殊,偶尔会有暴风暴雨,甚至会有庞大的龙卷风,但基本上都不会波及到城市,只会在城市外围很远的地方肆虐,所以不用担心。等叶凡在回过视线来,张南嫣身边竟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仔细看去,那赫然就是之前碰到的中年妇女,而在妇女旁边还有一名打扮工整利落的青年男性。见到这二人,叶凡的眉头动了下,随即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叶凡,但都是抬头礼貌性的微笑,那青年男性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对着叶凡微笑。……“先生,你好,我的名字叫做丛书。”
这陌生青年微笑着,和气的很,叶凡与他此时正在附近不远处。中年妇女也在一旁,他们此时已经远离了张南嫣,在另一处进行简单的交谈。期间叶凡的视线依旧放在那边的张南嫣身上,没等他开口,名叫丛书的青年再次礼貌说道:“我们发现您的这名女伴精神状态并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帮忙。”
“帮忙?”
叶凡冷漠的凝视着他们。青年再次道:“是的,我的职责就是帮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帮助他们化解伤痛。我能够帮助这位小姐,只要——”“哼。”
叶凡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这群生活在香城的人的思想态度,也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我只给你们一个建议,离她远点!”
话音落下,叶凡已经绕开了他们向张南嫣重新走去。那青年也不恼火,依旧很安静的望着离去的叶凡。回到张南嫣身旁,后者此时正凝视着傍晚下的都市,目光仿佛被眼前这一切深深的吸引。“我们回去吧。”
叶凡轻声念了一声,没等她回答已经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向住处走去。傍晚一过,黑夜降临。城市外的气流越来越浓烈,算算时间,恐怕这几天就会形成一个庞大的龙卷风。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叶凡明白,他们不能久留!站在阳台上,屋里的张南嫣已经沉沉睡下,叶凡的表情却变得坚定。这座充满诱惑力的城市会轻而易举的影响人的心智,尤其是对一个突然失去了一切的人来说更是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即便他相信张南嫣心性坚定,但也难免会生出一些意外。他深吸口气,随即目光变得锐利,站在原地仿佛喃喃自语一样讲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隔壁的阳台上,仔细看去,那赫然是傍晚时见到的那名叫做丛书的青年。后者此时凝视着叶凡,目光上下打量,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道:“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叶凡吧。”
叶凡冷漠的凝视着对方,身上气势炸起,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青年依旧淡淡笑着,说道:“我叫做丛书……全名,公良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