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两个按钮，你在桌前透过一扇窗口看着外面的人

按钮的旁边写着一行字，

审核面前的人。

一个人出现在了窗口前，他表现的唯唯诺诺，眼神中透露着期许与希望。

你按下了标志通过的按钮，

男人麻木的眼神在这一刻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

他留给你一个感激的眼神，离开了你的视野。

一个脚步声远离，另一个脚步声接近。

窗口前又出现了另一张乞求的面孔。

他穿着与之前那人相同的服装。

黄色的上衣，上衣的右胸口标明了姓名，并有着三个鲜明的数字

001

你一次次的按下按钮，审核着这些人的去路。

没有任何标准，他们的命运全看你的意愿。

这时窗口又走来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他将身体紧贴在玻璃上，那如鹰般冷冽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你......

看着这个一脸横肉的壮汉，你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这样的人放在以往你是绝对不敢招惹的。

但现在你摸着身前的两个按钮，就像握住了牵引钢刀的绳索。

你的力气只够拉住绳索，但足以让任何强大的人跪下来恳求你不要放手......

你施舍般的按下了通过。

壮汉眼中的欣喜是如何也影藏不住的。

这就是主宰别人命运的快感，你乐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红灯退去鲜色，窗口不再有人出现，你就这样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只是浅浅的打盹，你能清晰地听到红灯响起的警报声。

你醒了

但是是在八小时后。

一个机器人打开房间的门，示意你走出来。

房间外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走廊。

这条走廊连接着无数扇门，每个门口都有一个带着穿黄色衣服人的机器人。

你看了过去，再看了看自己。

身处黑暗，直到暴露于灯下，你才发现自己穿着同样的衣服。

人们前后张望着，被机器人带着往前走了几步，每个人都来到下一个房间。

你从一号房间来到了二号房间，与此同时，有了新的人进了一号房。

除了门上的序号，房子里没有任何区别。

你坐在椅子上。

又是一轮新的审核。

窗外出现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但人数少了一半。

你明白了，

每扇门后都有一个审核窗口。

这些窗口按顺序排在一起，窗外那些人必须通过上一个窗口审核才能来到下一个窗口。

你按下了通过。

窗外人感激涕零，情感也较昨天越发强烈。

人数的减少不但没有带来乏味，反而让你有了新的快感。

因为你知道，你现在作为第二道窗口的决定，比昨天对窗外的决定更重要。

他们的脸上将流露出更矫揉的神态。

第三天，如你预料，你从二号房来到三号房。

窗外的人又少了大半，你却前所未有的兴奋。

享受着人们各样的目光，肆意决定着人们的命运。

...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天，你来到了十号房间。

你等了足足两小时才等来第一个人。

是那个壮汉

他蜷缩着身子，低着头，似乎想靠这样的举动将任何可能引起他人不满的锋芒收敛起来......

你按下了通过

你并不想为难他。

他微微抬头，冲你投来一个笑容。

...

时间伴随着逐渐膨胀的思维，一天天过去。

当你来到第35号房间时，一整天你没有等到一个人。

这个情况从35号一直持续到100号。

你坐在100号房间中等待时间的流逝。

你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独自度过一天时，

窗外却走来了一个人

他面部消瘦，表情中不带任何情绪。

你难以相信他通过了前面99个人全凭意愿的选择。

你身体也因激动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因为你知道100号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你是他最后一道审核。

...

你按下了通过。

他是你三个月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人。

能出现在这已经证明了他的与众不同。

相比摧毁他带来的快感，这一刻你想成就他。

他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是冲你点了点头，又离开了你的视野。

一天结束，红灯熄灭。

“滴......滴.......”

机器人打开了门，但是已经没有下一个房间了。

他要你顺着走廊前进。

经过一番周折后，你到达了走廊的尽头。

你走人强烈的光亮中，身后的门缓缓闭合，你来到了一条由铁板铺成的路。

吸引你注意的，是这条道路所指向的，那在夜幕下霓虹不断闪烁的城市。

你瞬间清醒

整日待在窗后主宰他人的命运不是真正的生活。

你应该去城市里喝一杯酒，找一份工作，买一辆车，和同事成为朋友，在未来的夜里吹风，那里有真正的生活，真正的自由。

你流下了泪，任何看起来平常的事都如此精彩......

你顺着这条路往城市狂奔。

但一道道铁栅栏拦住了你的去路。

看着眼前长长的走廊，以及一道道窗口，你才发觉.....

此刻自己成为了被审核的对象。

你发觉了不对，城市就在眼前，你冲着人群高喊

“我是审核人员！请让我离开！”

一旁有人说

“我们都是，每个人都是，轮着来的。”

“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审核。”

你看着那个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的城市...

你回忆起了那些出现在窗口的渴望的眼神。

...

你们坐在铁板上望着对岸，这是你们被拒绝后唯一能做的。

这座监狱没有狱警，只有机器人。

你们也没有服刑时间，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接受审核，直到哪天通过一百天的审核就能出狱。

所有人都像向日葵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

那是城市的方向

每个人眼中都印着城市的霓虹，充满着向往。

壮汉用各种石子在地上画着城市的模样。

老人们讨论起城市的花花草草。

就这样，一天结束了。

人们每天去领取那仅够活命的一点食物。

推车机器人将地上的石子铲起，抹平了地面的“城堡”。

墙壁打开一道门，机器人走了出去。

你看到角落一处还有另一辆推车，正在等待机器人将垃圾装满送出去。

躲进去？还是算了。

你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出去领食物。

...

夜晚，人们躺在床上交谈。

你问

“你们没有想过越狱吗？”

人们纷纷摇头，似乎听到一个格外陌生的问题。

你问

“你们为什么不想越狱？”

“也许是因为我们无处可去吧......”

壮汉回答了你。

你再细问，

可他们自己也不能答出这种感觉。

你看向高墙，越狱的想法下意识萎靡了。

这时，有人冲你们喊

“别吵了！我刚梦到的城市全被你们吵没了！”

人们不想相互留下坏印象，众人赶忙闭嘴。

...

次日，你们相继排着队等待审核，

站在你面前的老人身体突然向一边倒去......

你扑救了上去，将其搂入怀中。

老人并没有生病，只是因为太老了，快不行了。

人们纷纷赶来，看着老人的最后一程。

老人喃喃，微薄的气息中发出喘息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这一生最高已到53个房间，我已经知足了......”

“我会在天堂保佑你们早日到达城市...”

周围人抹了眼泪。

这一刻你知道，那座城市早已刻入你们每个人的心里，成为不可抹去的烙印。

它承载着自由的火苗，就在那不远处燃烧着，让人们身处困境而不致于绝望。

人们只要看到它，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机器人赶来时，老人已经闭上了眼，被送入医疗室。

你逐渐平静下来，

手上一阵刺痛，

这时你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在扑救时受伤了。

一个机器人询问你的状况。

“我需要治疗。”

当然，这只是借口。

你被带到了医药室，这地方需要乘坐电梯才能到达。

机器人给你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

你被留在这里，说是要再观察一会儿。

你发现了相邻的一扇关着的门。

见无人看守，

你推开了它，走了进去。

治疗是假象，逃出去才是你本来的目的.....

你无法想象，这扇门的背后有着如此多的秘密......

这与之前的场景都不一样。

里面有很多夹层，

每个夹层都很狭窄。但一尘不染。

你走进其中一个夹层，你发现这里有很多试管。

当然，还有许多放在玻璃盒子内的各种植物。

你好像认识他们，但又叫不出什么名字。

另一个夹层有很多书，你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就这样，你一个个夹层的摸索过去。

每个夹层都放着独特而又新奇的物品。

你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区域，这里有大片的玻璃窗，各种仪器闪烁着光芒。

你往外看，才发觉窗外是一片星空。

一团团星光正在以窗户为圆心呈放射状往四周飞速离去。

你被这幅场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听见机器人的脚步声，才趋势你走回了医药室。

直到你被送回监狱，你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此刻你只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离开监狱，弄清真相。

你找到了狱友们，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眺望城市，各有所思。

你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他们，并决定逃离这里。

众人表示只有通过审核这唯一办法。

你问

“之前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将你拉到角落，

“那人使我们大哥，他通过多年累积食物买通审核人，再加上机缘巧合才出去的。”

说着说着，众人情绪有些低落。

他答应了出去后要传达消息进来，

可惜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有。

你说

“我也想用这种方法离开。”

可收到的回答却是“我们没有义务，你也没有能力。”

直到他们知道你是最后一个审核他们大哥的人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你没有食物，的确。

就在这时，壮汉向你走来，

“在那位死去的老人床下发现了大量存放的食物，不知存了多久......”

众人觉得应该够了。

但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答案是肯定的。

...

“通过”

“通过”

“通过”

...

你站在100号窗口等待着，

绿灯亮起，你成功了。

最后一道门打开，你走出了监狱。

你发疯似的奔向城市，

但刚跑了两步，你便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面无表情的脸.....

是那个老大

他好像比你记忆中更憔悴。

开口第一句话

“你不应该离开......”

你讨厌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说

“我和你一样，想知道真相...”

“我去过那个房间了，我们在一艘航行的宇宙飞船上。”

在你说这段话时，周围有零星两个人走过。

但让你感到奇怪的是，你在他们脸上，没感受到享受自由所带来的活力..

每个人都死气沉沉，不愿同人交往，精神状态远不如监狱里的囚犯。

“看到这些人了吗？我们都曾侥幸逃出来，但我们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就是知道真相的代价！”

“你猜的没错，我们在一座飞船内。”

“但你所知的不是重点....”

“这是一艘预计飞行七十年的飞船，现在是它的第十年...”

“覆盖船员一辈子的航行时间，对人类有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何制造它是工程师的挑战，而我们的挑战是如何度过这七十年的航程...”

“有人说过，在长时间的航行的飞船上，应该有的不是心理辅导室，而是一座教堂...”

“人们必须在大脑中说服自己才能甘愿奉献一生。”

“但我们生在这个没有教堂的时代，只有另辟蹊径...”

“最后的解决方案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我们将飞船造成了监狱，让船员以为自己是囚犯，以此来约束行为的合理化...”

“如果平白无故将你关进一个铁盒子70年，你会疯的...”

“但如果你是罪犯，你会觉得很合理...”

“然后，我们又设计出犯人循环审核机制，让人们相互制约，保持秩序。”

“有这个让人离开监狱的机会，以自由为诱饵，让囚犯始终怀着希望。”

“而那些像我们这些不幸真的离开监狱的人...”

“就只能成为伟大事业中的牺牲者。”

他说完了，笑了出来

泪沿着皱纹滴落。

等你从震惊中缓过神，你却下意识地反驳他。

“我不认为知道真相就是牺牲！”

“我宁愿在城市里用自己的双手赚钱，用这双手找一份工作...”

“我享受自由.....”

老大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监狱外唯一的工作...”

老大指向一群正在调弄发电机的人们，

“就是为那座城市发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