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进了矮脖子山。因着矮脖子山不高,崖口村的人来这边活动的多,树林里形成了一条条小道,走起来平坦顺畅。山风乍起,赵四只觉身后凉飕飕的,刚一转身,一把长剑刺进了他的胸口。“你——”赵四认得他,是刚刚林府马车旁的侍卫。那人冷漠的拔了剑,伤口顿时迸溅出鲜红的血液。赵四应声倒地,意识开始模糊。那人蹲身摸进他的衣服。只听“呲”一声,那人的胸膛被一把利剑从背后刺穿,随着剑的拔出,那人轰然倒地,瞬间僵直着没了呼吸。来人摸上赵四的呼吸,还有一口气,当即提着他飞速离开了矮脖子山。“宋爷爷、宋爷爷!”
林云音飞奔跑到宋铭家,焦急的拍着门大叫:“宋爷爷在家吗?”
宋铭急忙出来开门:“阿音,怎么了?”
林云音道:“有人受伤了,很严重,快死了。”
宋老郎中听了声音出来问:“阿音,谁受伤快死了?”
林云音回:“阿奶说是安村的村长赵四,胸口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就剩一口气了!”
宋老郎中一听,忙收拾了几样药装进药箱,匆匆出来,“人在哪?”
“在阿奶家!”
林云音和宋铭一人扶了一遍,和宋老郎中加快了速度来了赵阿奶家。赵四躺在正屋,容若正和赵阿奶帮赵四止血。赵阿奶见宋老郎中来了,忙给他挪了位置:“宋老哥,你可来了,快瞧瞧他能不能救!”
阿音阿若说在矮脖子山发现有人受伤时,赵阿奶未在意,结果一看,竟是赵四,浑身是血,忒吓人了!宋老郎中忙替他清洗了伤口,止了血,敷上药。“他这是剑伤,差一寸就到心脏了。”
“能活么?”
赵四的脸色发白,嘴唇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宋老郎中一手探着脉搏,一手捋着胡子道:“能活,只是伤口太深,离心脏又近,容易感染。需要多加养护几日,待伤口结痂,便没有大碍了。”
“唉!这叫什么事?”
赵阿奶愁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他不会是遇仇家了吧?怎么会在矮脖子山遇险?”
她还等着赵四来与她谈买地的事,没想到这般来了。赵阿奶急得拜托宋老郎中:“宋老哥,你一定救好他。”
赵四好端端在矮脖子山遇险,有心人来崖口村找茬,他们百口莫辩。更何况赵四还是买田的关键,可不能现在出事了!“赵老妹你放心,算他命大,发现的及时,死不了!这样,我回去开几副药方,回头让铭儿送来。”
老郎中不敢怠慢,提了药箱和宋铭匆匆离去。很快,宋铭送了三副药过来,赵阿奶立马生火熬药。林云音守在床头,好奇的盯着赵四看,忽而老成的叹了口气:“唉!这位叔叔真可怜!”
林家人做事果然一如既往的狠绝,视人命如草芥。若不是竹夜赶到,恐怕他已经失血而死,田契也被林顾山抢了!林云音暗暗下定了决心,她绝不会让林顾山得逞,安村的田,他一分都别想染指!午时将过,赵四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胸口坠得慌,稍微一动,撕心裂肺的疼。“叔叔,你醒了!”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脑袋探过来,见赵四睁眼,激动的大叫:“阿奶,叔叔醒了!”
赵阿奶忙端了温着的要进来,见赵四茫然四顾,过去笑道:“赵兄弟,你醒了,快趁热喝了药。”
“赵婶儿?!”
赵四一眼认出赵阿奶,又惊又喜,“这是你家?”
“是啊!你在山里受伤昏迷,碰巧我孙子孙女撞见,就把你带回来了。”
赵阿奶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宋老郎中来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深了些,要养几天,喝几天药。”
赵四接了赵阿奶端来的药,一口闷掉。林云音拍手叫好:“叔叔好勇敢!”
“阿音,小声点,别吵到赵叔叔了。”
林云音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去找哥哥玩!”
说着一溜烟跑了。赵阿奶看着林云音出屋的背影满是宠溺。“真是对不住。小孩子活跳,不懂事。”
“赵婶客气了,您孙女很可爱。”
赵四轻按着伤口,真诚的道谢,“多谢你们相救,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多亏了你们才捡回一条命。我实在无以为报!”
“别客气。谁遇见了都会救。只是,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在矮脖子山遇刺了?”
一想到杀他的人,赵四恨得牙痒痒,那个账房先生真不是东西!赵四稳了稳情绪,歇口气说道:“赵婶,我是来找你的,本来想和你商量买卖田地的事。”
赵四看着慈眉善目的赵阿奶,不由心生愧疚,“唉,赵婶,你好心帮我们,现在又救了我,我不能瞒着你。这田啊,怕是卖不了了。”
赵阿奶忙坐到床畔问:“怎么了?”
赵四如实相告:“昨儿你走后,礼部尚书林大人派人来问过,说要一两一亩买下全村的地。赵婶你出二两,我肯定愿意卖给你。可早上我来找你的时候又遇见了林家的账房先生。他前脚刚走,我就被害。不是我小人之心,他林家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他今天能杀我,明天知道你有意买地,就能害你。我不能连累你,这地,我宁愿烂手里,谁也不卖!”
赵阿奶一听,确实难办。当官的看上了,肯定变着法子将地买走,她一个小老百姓,斗不过!赵阿奶心生怯意,准备打退堂鼓。什么都没有命值钱,更何况容若藏在她这儿,她不能冒险。赵四摸了摸领子,突然发现怀里的田契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糟糕!田契没了!”
赵四急得要下床寻找,田契若是没了,他无法和村民交代,就算死也难以瞑目!“叔叔,你在找这个吗?”
林云音捧着一沓厚厚的黄色桑皮纸进来,上面黑字红印格外清晰。林云音靠近赵四,主动递上,眨巴着好看的杏眼解释:“包它们的布全是血,我和哥哥拿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