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身子微微一僵，舌间抵了抵腮帮子，眸里的光如火焰般忽明忽暗，布满了极致的危险。病房里，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叶笙脑子转啊转，想要找什么话题，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间是哑的。此刻，她的脑子不知为何，一团乱，就连正常的思考，都好像受到阻碍一般。直到叶笙被喂了一碗粥，放置在床上，看着萧南起身的动作，叶笙下意识地去伸手一抓，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男人，“你去哪儿？”
“我回公司一趟，如果你觉得无聊，我让张子言来陪你。”
萧南低眸看了眼那只小手，声音清淡。“哦。”
叶笙讪讪地收回了小手，有些失落，声音闷闷的，“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早点回来。萧南没有犹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而他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另一个房间里，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坐在了椅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对面的显示屏。而显示屏上，正是叶笙病房里的画面，一举一动，都被小小的摄像头记录下来。萧南坐在旁边，扯了扯领带，试图让胸口那一处的烦闷感消退一些。“怎么样？”
萧南缓缓开口道，声音低沉，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洛奇摇了摇头，端起了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才道，“从醒来到现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萧南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床上突起的一团，幽深如井，身上散发的冷气更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显示屏里，床上的人儿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翻身坐了起来，小手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她从床头柜里拿起了手机，似是在翻看着什么。洛奇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动，把手机里的画面放大。她正在浏览着新闻。才过了一会儿，柳眉拧得越来越紧，极其不耐烦地把手机砸在了床上，掀过被子，把脑袋缩了进去，死死地捂着。洛奇眉眼微微一挑，看向旁边的萧南，声音清润，“她脾气……一直都……这样？”
暴躁！无厘头的暴躁！萧南没有答话，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黑眸却紧盯着屏幕，眼神意晦不明。“是我。”
张子言看了看备注，才喊了一声，“萧教授。”
完全是下意识地问道，“是不是阿笙出什么事了？”
“她很好。”
萧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张子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萧南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规律地敲动着，微眯了眯促狭的双眸，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五年里，你见过叶笙发脾气吗？”
“啊？”
张子言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只一秒，便肯定地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还真没见过像她这种……嗯……”张子言停顿了下，似是在思考用词，“无欲无求的人。”
仿佛什么事都撩不起她的情绪，对周遭一直都很淡漠，就连被人泼脏水，在网络上被人大骂，她都像没事人一样。但自从重遇了萧南，她才终于在叶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人气！是的，人气！“……”萧南微抿薄唇，没有出声。“你们……吵架了？”
张子言弱弱地问道，忽而脑子灵光一现，狠拍了一下大腿，“对了！”
“说。”
萧南黑眸一凛，声音又低了几分。“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了，大概是在……大半年前，阿笙曾有一次，在晚上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最后不小心还把手割破了。”
张子言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渗得慌。“……”洛奇闻言，更凑近了一些。“为什么？”
这三个字，从萧南的喉咙间艰难地逼出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阿笙出去回来一趟后，脸色有些不对。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只说很累，想休息一下。我当时也没多想。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声音，就往她卧室里冲，地上一片狼藉，连个站角的地方都没有。我那时也没敢问她发生什么事，怕刺激她。后来调休了两天，她也没开口提起这件事。我看她的精神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这件事就过去了。”
张子言回忆着，眉头微蹙，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阿笙，真的没有出什么事？”
她这几天打电话，都是萧南接的。“她很好！”
萧南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张子言看着挂断的通话，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脸色有些苍白，随后猛地摇了摇头。有萧教授在，阿笙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看？”
洛奇从口袋里掏出看一根烟，点燃，随后又递了一根给旁边的萧南。萧南接过，拇指在打火机上轻轻一摁，火焰被点燃，香烟触碰到火焰时，一阵烟雾缭绕，男人在烟雾里，显得有些朦胧，更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邪魅。“查！”
男人狠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伴随着一个字蹦了出来。而显示器上，叶笙此时捂着耳朵，有些痛苦地翻滚着，嘴里直囔囔着，“别说了……别说了……”萧南黑眸一沉，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脚下的椅子。“先等等。”
洛奇阻止了他要冲出去的冲动，两个人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同一个点。男人垂放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紧，青筋爆裂，太阳穴的青筋也同样凸起。“给她打个电话。”
洛奇吸了一口烟，把烟灭掉，朝着萧南说道。双手却在键盘上敲动着。萧南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滚瓜烂熟的号码。而病房里的叶笙听到铃声，动作猛地一顿，艰难地翻坐而起，额头上已然是大汗淋漓。当看清手机里的来电显示备注后，叶笙伸出狠狠地抹了一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小脸，脸上的痛楚在那一瞬间不复存在，划了手机，声音清脆，脸上挂着一抹弧度，“你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