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营业，也照常没生意。不过济世堂的气氛已经完全平稳了，除了秦风之外，就剩下百无聊赖的陆谦跟阿军，颇有几分在公家企业吃铁饭碗的味道。唯一的区别，便是陆谦跟阿军并不是真的愿意闲着。“阿军，谦儿你们都过来。”

这时候秦风倒不觉得无聊，没事儿这么躺着打坐反而正是他需要的。不过放着俩货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事儿。“强哥！”

“叫什么强哥，叫掌柜的！”

陆谦过来咧嘴一笑，“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没啥。”

秦风随手掏出从药房休息室书架上拿的一本书：“这个你们拿去看！”

“本草纲源？”

陆谦眨巴着眼睛，一脸苦笑，“掌柜的，这书我小学的时候就倒背如流的，医圣堂从学前班的年龄就开始教里面的药草图画了。”

“那不是正好么？”

秦风淡然一笑：“你这么熟，用来当老师最合适不过了。就由你来监督阿军简单通读这本书，就算不能短时间做到倒背如流，也要达到随便说一个药材能迅速辨认，并且知道相应药性跟搭配的程度。”

“啊？这……”陆谦看着哪怕穿上济世堂工服，还残留几分民工样的阿军，有些为难：“我说掌柜的，他行么？”

“是么？”

秦风笑意盈盈看向阿军，“阿军，你说你自己行么？”

“应该可以。”

阿军倒是也不谦虚，而是实在地实话实说，“我上学的时候背课文是拿手的。”

“那就行，去吧！”

见到阿军这么说了，陆谦也是无奈，只能从命。就这样，秦风一边打坐，另一边却是开起了一堂中医学前课。忽然门口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走进来一个人，一个身着运动服，明显体格精悍不像是病人的男青年。男青年目光如电，瞬间掠过正在认真读书的俩货，定在秦风那张显眼的面颊上，露出几分笑意。很显然，这青年找人就是奔着店铺里最丑的来的。“呵呵，你就那什么姓华的掌柜的吧？”

青年随手提了把椅子，笃地顿在秦风面前，老神在在地坐进去：“来来来，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病。”

“不用看，你有病，还病得不轻。”

秦风眼皮都不带多抬一下。“哟呵？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病？”

青年冷笑一声，脸色板了起来。显然这初打照面，就对秦风这个所谓的华掌柜印象不好起来。“你的病可不少，从身子到脑子都沾点。”

“你……”秦风这话出来，那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好小子，你特么找茬是不是？敢说我脑子有病？”

哗啦！青年抬屁股就起来，瞪着秦风作势要发怒。其实这货不是别人，正是方欣儿的哥哥方瀚。嘴上说秦风找茬儿，其实他自己才是来找茬的。只不过他也不是存了心一定要找茬，而是打算先试探一下秦风这个所谓的华掌柜是不是跟妹妹说的一样欠揍。现在看来，这一次还真不怪妹妹爱找麻烦。见状旁边还在读书的陆谦跟阿军都是起身看过来。方瀚却是无视两人，陆谦细胳膊细腿一脸书生样不必多说，就是阿军那一身工地上练出的腱子肉，跟方瀚这种行伍世家出身的比起来，也不是个儿。秦风却是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端着茶壶漱了漱口：“有病就得治，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你脑子的病先不说，身体的问题最严重。”

“你……你什么意思？给你一次机会，跟老子好好说，不然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秦风这话出来，方瀚单手已经握住了椅子把手。他的脾气可比方欣儿好不到哪里去。从小没挨过揍的世家子弟，就没几个能受得了气的。“怎么？你不孕不育的事儿，还不好意思让人说啊？”

秦风嘴角一咧，就在陆谦跟阿军眼睛一瞪，觉得秦风这话要坏事的时候，却看到方瀚明显愣住：“你……你怎么知……不对，你特么胡说什么？”

“行啦！看你这身板也是个行伍之人吧？实事求是的规矩都不懂？”

秦风斜觑这货，“我这里是药房，我是坐诊的。你身上有病我说出来，有什么不对么？”

“你要是想治，就好好坐下来！不想治就出去，发疯病砸我们店算怎么回事？真当行伍给你们的特权，是用来随便对付老百姓啊。”

“呃……呃……你……”秦风张嘴接连拿行伍的规矩压制，方瀚这货顿时有些张不开嘴。身为行伍世家，从小的耳濡目染，严苛要求深入骨髓。此刻便装出来没人认出还行，可被对方说出来，方瀚一下子还真有些束手束脚了。最关键的是，秦风说的话……是特么真的。方瀚今年都快三十了，虽然看上去体格健壮，倍儿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可是只有家里人才知道，他结婚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不是不想要儿子，而是一直要，偏偏要不了。这种事情不说出去，方家自然可以借口方瀚行伍训练忙任务多，但时间一长终究是要遮盖不住的。眼看着方家单传的男丁，快三十了又不是没结婚，偏偏没孩子，多多少少引起别人的注意。私底下方家也找过一些名医，让方瀚匿名问诊，可也没什么结果。方家上下都决定了，坚持到年底，实在不行就偷摸去找陆清泉单独问诊。反正到时候藏不住，让陆清泉老神医一个人知道也没事儿。“坐吧。”

秦风看着方瀚走神了一秒钟，就已经笑了，示意他坐下。方瀚下意识屁股往下一蹲，却是又立马弹起：“你……你别乱说，我坐个……”“每天晚上就会头晕，若是行房还会发热，持续久了严重起来还会晕过去！”

“说！对，还是不对？”

秦风懒得让这货装下去，无视方瀚的挣扎，清清楚楚说出症状。“啊这……这……”秦风这话出来，方瀚真的绷不住了。这种私密的症状，除了自己跟老婆还真没人知道。就是之前被家里催着暗中找名医看，方瀚都憋着没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挺健壮一个小伙子，根本没问题，可能平时训练太累了导致。啥时候休个长假养养就好了。其实，本质上这货从心里压根儿就不承认自己那方面有问题。可秦风居然那么准确说出自己的问题，就一下子让方瀚不得不一屁股坐下。“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方瀚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秦风不可能提前得知自己的问题。换句话说，难不成这家伙是有真本事？念及于此方瀚也想起来了，妹妹方欣儿叫他来之前，口口声声对这个华掌柜意见很大，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医术。一时间，他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他不承认自己有病没错，但是还是承认自己有点儿小毛病的。那小毛病影响了自己生育，但……绝对不是有病。当然，毛病若是可以治的话，他也是愿意的。就这么言语之间，陆谦跟阿军看到气势汹汹过来的壮汉坐稳了，也放下心来。又是个送上门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