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却不认为这个意见不合适，谢宁筠阵重地点头，“纪老师，我觉得小溪这个意见非常正当而且重要，我想，以后的状况大约会越来越严峻，提高沟通的效率是很有必要的。或许你们这种……嗯……年纪比较大的人不知道，现在啊，我们流行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嗯，这个教训我们吸取。”

“是吗？”

纪凌今晚第二次将自己从吃惊的状态中调整出来，恢复称为他往常冷面青年的样子，“我怎么还听说‘正派胜在嘴炮’呢？”

“诶呀！纪老师还知道嘴炮是啥吗？”

脱线的谢宁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小筠……“沈溪无奈地扶住了额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友有气无力的声音唤回了谢宁筠跑偏了的理智，她吐吐舌头，一屁股坐到了沈溪的身边——多亏了纪凌，现在的谢宁筠就算是魂魄的状态也像有实体一样，能接触到实物了。“如果不是你们俩个非要谈谈，扯开话题，现在也许你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纪凌却想乘胜追击。但沈溪和谢宁筠脸上的表情让他生生打住了话头，这确实不是在嘴上称雄的好时机，纪凌在心中对自己默默说道。他清了清嗓子，神色也再次正经起来：“刚刚沈溪已经简单说过替命这个事情了，但说起来还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那时人间还有许多异士，他们中有些人法力高强又野心勃勃，总想着成仙得道，长生不老。也是人的肉身是有寿命的，往往还法力和修为还没有来得及更进一步，人却到了黄泉门口。于是这些野心勃勃的人中那些天分极高又不择手段的人就发明了替命这一法术，将别人的生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很快，我们就发现了这件事，生死簿也因此大乱了一阵。于是我们想出了对应之法，即将投胎之人，我们会给每人的魂魄结一个印，除非是他自己的命数注定，否则他人怎样都无法更改他的命数。可是我们没想到，人的欲望可以让法术进步到那种程度。这些人一点点地提升，优化替命的法术，硬是将这些人的寿数从我们的结界中剥离出来。阎王和判官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这些异士们了，禀明天官之后，变亲自去了人间，将这些伤天害理的异士绳之于法了。替命一术也就此失传……”“所以你才说小筠她们不是中了替命术？”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纪凌顿了下，等着沈溪她们发问，可两个姑娘却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意思，见他不说话了，便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当时的替命法术以人的四柱八字为主体，但四柱有一个巨大的局限性，就是轮换周期长达百年以上。然而当时的异士们有法术傍身，又注重养生之道，所以有不少人的寿命都非常长。而且他们的法术多用于给自己延长寿命，所以只要专注寻找和自己八字相同的年轻人就可以了。所以，即使替命的对象难找，但替命这一法术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实施……大约是碍于天赋和时机，从替命法术由雏形到进化完全，也只有区区两人成功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推断谢宁筠和小怜不是中了替命之法，最起码不是当年的替命之法。”

“我明白了，所以不管是小怜还是小筠，她们俩和那个替命的对象的年龄差都没有达到四柱轮转的周期年限，因此……”“没错，即使张正有通天的本是，四柱轮换这样的天理他也是无能为力的。但光凭这个是不能完全否定掉张正施替命法术的可能性的。但在就在今晚，我找到了支持我推断的最重要的一点依据——谢宁筠的魂魄状态。”

沉浸在纪凌故事中的谢宁筠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目睹了谢宁筠离魂和经历了她魂魄差点消散的沈溪却迅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小筠魂魄上的那两缕黑色的气吗？”

纪凌赞许地点点头，“那不是气，那是怨力。我和谢宁筠去医院准备还魂时，受到了攻击。”

“那是当时攻击你们的人在小筠的魂魄上留下了怨力？”

“不，攻击是冲着我来的，谢宁筠魂魄上的怨力只是被激活了。”

纪凌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努力用两人可以听得懂的话来解释这一切。“你们人间流传说三魂七魄，这其实是对的。而人的命运与魂魄息息相关，尤其是跟自身相关的一些命数，比如健康，姻缘，寿命之类的。但魂魄一旦受损，掌管某部分，比如健康的部分受到了损害，那么整个魂魄也就会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就像小筠刚刚离体时的样子？”

“对，就像是那样。但魂魄是可以养护复原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急于送她归体的原因，肉身和灵体能形成一个天然封闭的阴阳力场，魂魄能在这样的力场里得到养护。只是凡人的这种自我修复特别缓慢。”

“但是你没有成功……”“是的……因为我发现了谢宁筠的魂魄里的怨力。而且，当时，我观察那位大婶操作时，曾经在感应发现浓重的怨力气息，以及另一个人的魂力，当时我并不知道那股魂场是属于谁的，但我回来之后，我就知道了……”说完这番话，纪凌将一直放空的视线集中在了谢宁筠的身上。沈溪的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跟着纪凌的视线转移，“那股魂力，是属于小筠的？”

“这世上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们现代人说的指纹一样，可以相似，但绝不会相同。而我们区分魂魄的主要依据就是每个人的魂场……怎么说呢，像一种气质，或者一种力场，是人自身阴阳力场平衡和谐的一种表现。总之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达到阴阳平衡所需的阴阳之力就不同。”

谢宁筠锤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里面已经是一团浆糊了。一宿没睡的沈溪此刻却全神贯注地理解着纪凌绕口令般的科普。“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损坏小筠掌管健康和寿命那部分的魂魄，来达到帮人替命的效果？”

从初见起，纪凌就觉得沈溪的理解能力很不错，如今沈溪推断的这个结论更是印证了纪凌对她的印象。只是沈溪的下一个问题却让纪凌想收回自己刚刚在心中对她的赞许。“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小筠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呢？难道小筠的魂魄不需要依靠肉身就有自我恢复能力吗？”

“我不知道。”

纪凌回答道，声音又再次冷硬起来。但专心思考的两个姑娘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变化，更没有人看见纪凌眼中一闪而过的难堪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