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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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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的两人正要享用烤全羊,忽然感应到有人在靠近,同时警觉起来。琅国人在冬天遇到暴风雪是常有的事,只要抬头看下天,就能及时在风雪来临前找地方规避。暴风雪正是凶猛的时候,此时却有人靠近草原上不靠近看名字就不知道的客栈,有些可疑。

向天望向姜以安,说道:“没有杀气,应该是不熟悉此地的外地人。”

“还是不要大意的好。我们都回屋换副模样。”

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向天点头同意,回屋换了中年掌柜的装束,姜以安也扮成少年模样,兄妹假扮父子,两人相视一笑。

姜以安本来想扮老人的,趁机占向天的便宜,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要是他以老人不要多食的理由让她少吃烤全羊,那就亏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向天压着嗓音,用中年男人的声音朝门说道:“今日本店休息,客人往别处歇脚吧!”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掌柜的,这风雪太大了,让我们兄弟几个在此地歇息吧!我愿出两倍的价钱。”

听起来像是人畜无害的少年郎,两人稍稍放下警惕。向天狡猾的眼神一溜,趁机抬价:“三倍。”

“行,三倍就三倍!”

这少年郎还真好说话,屋内的两人都笑了一会,姜以安才慢悠悠地开门。不过取下门闩,幸好门口堵了一帮人,门才没被风雪撞开,不过在温暖的屋内待了好久的两人都打了个寒颤。一行十二人全都进来了,其中的两个男人帮姜以安合力关上了门。

六人中最俊俏的少年郎向二人道谢,万分感激地说:“多谢掌柜收留!不然,我们兄弟几个真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这人看起来二十岁的模样,其他几个人年纪与他相仿,其中的女子也很年轻,看样子不到十八岁。

十二人都有礼貌,向天说过来烤火取暖,他们才过去自行找凳子坐下。

向天把装有热酒的酒壶递给他们暖身,再回厨房打了三大壶酒,等他们都适应屋内的环境后,才问道:“你们都是哪里人?”

一杯热酒下肚的孟向阳先回答:“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烨国肃州的,也有黎国青州,还有灵国的姚州······”

向天摸着假胡子笑道:“看来是结伴游历大川南北了。”

孟向阳傻呵呵地摸着脑袋回道:“确实是这样。我们觉得有缘,又志同道合,就相伴而行了。不过,人生地不熟,要不是有掌柜出手相救,我们的旅途可能就要终止在这大草原上了。”

盯着香气四溢的烤全羊流口水的叶妗妗巴巴问道:“掌柜的,这烤全羊多少钱?”

向天看向正吃着烤羊肉的姜以安说道:“这是我给我儿准备的,你们要吃,得问她的意见。”

“小弟弟,我出十两银子,你将这烤全羊卖给我吧?”

姜以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是因为她把他们当财迷,而是这只烤全羊只够她和向天吃饱,她不想十四个人一起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向天知道姜以安的胃口大和护食性子,笑着对十分失落的女孩子说∶“他护食,见谅。今日我不打算开门营业的,所以让伙计回家休息了。各位要想吃饱喝足,还得自己动手才行。厨房里有食材,后院有柴火和一口井。我们父子俩就不招待各位了,请自便。”

这下有人不乐意了,出声道∶“我们不是出了钱吗?掌柜就这么招待客人吗?”

姜以安嘴里嚼着羊肉,嘴上不客气∶“你们进屋到现在,也没付钱啊。而且,我们也不缺钱。”

不过是不给吃烤肉,这就开始摆架子了,她可不惯着他们。

“不就是钱嘛,本小姐这就给你。”

一直抱剑坐在炭火旁的许妙菱朝姜以安扔了一两银子。

这行人怎么突然暴躁起来了?难道是她说得太过分了?姜以安稍甩下手,飞来的银子就按原轨迹冲向许妙菱,力道比原先大了两倍,她接住时大意,整个人差点向后倒地,手掌也差点要折。

看到许妙菱扭曲的表情,其他人也变得警惕起来,纷纷抓起自己的佩剑,紧握手中。

姜以安轻飘飘地说道∶“如果没有点本事,你以为我们敢在江湖上开店?”

这群富家子弟,以为自己学了几年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在江湖横冲直撞了?

融洽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从一开始就表示友好的孟向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之所以选他跟店家沟通,是因为他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能甜死人的蜜嘴。谁跟他讲话,都会慢慢卸下防备。他们因为不认路,饿了将近一天,又差点冻死在暴风雪中,都渴望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现在遭到店家拒绝,脾气才如此暴躁。

“小妹不小心冲撞,还请两位见谅。”

一直沉默不言的傅禅夜第一个出来抱拳赔罪。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他一起赔罪。

姜以安撇了撇嘴,他们还算有眼力,她就不计较了,继续吃肉。

向天知道她气消,朝傅禅夜笑道∶“小儿无礼,还望各位海涵。厨房就在后头,各位自便。”

傅禅夜问∶“这价钱怎么算?”

“看你们用了多少东西,我再按三倍的价钱收取。”

许妙菱头次遇上黑店,说道∶“你的这些东西都不标价,要是故意抬高物价,我们不是亏了吗?”

怎么还较上劲了?既然你把我们当奸商,我们就当给你看!

姜以安傲慢地说∶“不想吃亏就自行离开,又不是我们求着你住店。”

许妙菱像炸了毛的猫,气急败坏地威胁∶“信不信本小姐叫人拆了这家店!”

姜以安一刀切下鲜嫩的羊腿,笑眯眯地说∶“那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能让你成为孤魂野鬼?”

不怒自威的眼神仿佛死神降临,许妙菱颤抖着身体,嘴巴咬牙紧闭着。刚才接银子的手,现在还在颤抖着。

这丫头还玩上瘾了?向天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他们是客人,态度好点。带着好心情吃美食,才能更美味。”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还不是因为你把人都清了,导致我连个消遣都没有。”

“那些都是普通人,又不经打,做的东西又没我做的好吃,留着也没用。等我送走你这小祖宗,再让他们回来。”

“你不吃的话,我可就全吃完了。”

向天终于发觉整只羊现在只剩下一半了,说∶“倒是给我留一点啊,我可准备了一天呢!”

“不是说给我准备的吗?”

“也没说全给你吃啊!”

“小气。”

“我这叫大气!”

两人一言一语,让外人觉得他们不是父子,更像是兄弟。

吃饱喝足后,兄妹俩就上楼回房休息,留下十二位客人自力更生。他们也做了分工,三人去厨房做饭,两人烧热水洗漱,一人烧火,其余人打扫十二间客房。

一个时辰后,十二人都换上干净的衣裳,齐聚在一楼大厅用餐。

一直负责队伍中伙食的老耿看着满满一桌的饭菜,笑呵呵地说∶“没想到这里的厨房食材那么齐全,我一时激动就做了不少。”

叶妗妗嘟着嘴说∶“我还是想吃烤全羊。”

闻着味就知道很美味,可惜没能尝一口。

孟向阳笑道∶“厨房里还有一只羊腿,等会你可以烤来吃。”

许妙菱想起烤全羊就憋屈,问傅禅夜∶“禅夜大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傅禅夜微笑着回道∶“惹不起的人。”

傅禅夜是他们当中武功最高的,连他都如此评价,剩下十一人自然知道这店家父子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了。幸得店家脾气好,没与他们计较。

孟向阳好奇,问∶“傅大哥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不知。”

叶妗妗兴奋地说∶“这江湖还真是卧虎藏龙,越来越有趣了!”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严肃的命令∶“你们赶紧带着桌上那些吃的喝的躲到地窖去!”

十二人齐刷刷看向扶着栏杆俯视他们的店家父子,他们不是回屋休息了吗?

姜以安看他们还没动作,一时冲动,骂道∶“愣着干嘛?想死于非命啊?”

对着她趾高气扬的模样,许妙菱斥驳道∶“你谁啊?你说我们躲起来我们就得躲啊?”

向天从二楼一跃而下,手上拿着一把长剑,不复之前和善的笑容∶“你们再不动手,等会就得饿肚子重做一遍饭菜了。”

掌柜变了态度,十二人都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一人拿一点东西,马上跟着向天前往地窖。

地窖里放有一张大桌子和两张长凳,还有充足的粮食,好似一个避难所。

孟向阳拉住要返回大厅的向天,问∶“掌柜,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个难缠的家伙。”

孟向阳十分自信地毛遂自荐∶“我们能帮忙!”

向天再用假笑应对∶“好意心领了。但这次的麻烦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你们安心待在这里,别出来就可以了。”

“那你们怎么办?”

“死不了。”

来不及再解释,向天甩开孟向阳的手,匆忙离开,走出地窖后,遇上已经收好他们行李的姜以安,两人把行李全都扔了进去,然后搬了口水缸堵住入口。

姜以安问∶“要是地窖塌了怎么办?”

“他们待的位置不在客栈下边,离客栈还有些距离,就算塌了,也有出口给他们逃出去。”

“那你跟他们说出口在哪没有?”

“都交代了。幸好他们听话,听我交代完所有事之后才问问题。”

瘆人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姜以安不禁背后一凉,这逼近威慑感比巴勒强十倍!

“向天,你老实交代,那玩意才是你来琅国真正的目的吧?”

向天感受到的压迫感让自己心虚不已,点了点头,说∶“大哥让我仔细调查巴勒还与哪些人接触。”

“所以这是你派人引来的?”

“我现在只是派人探消息,我还说这是你引来的呢,对他们来说,你更有吸引力吧?”

被反咬一口,姜以安为自己辩解道∶“我一直隐藏气息的好吧?”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是地窖的那一行人引来的。”

“现在争这个还有意义吗?”

嘭的一声,大门裂成了碎片,随风雪一起冲入屋内。

向天看着门口穿着斗篷的人,回应姜以安的话∶“当然有意义了,这是要写进述职报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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