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在自己墓前跪着,久久不动的男人,夏闻的心里有些异样。原来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啊……现在是半夜,因为夏闻是因公殉职,白天络绎不绝的不断有受害者家属采访和警局的上司前来吊唁,对此夏闻倒是没什么感觉,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史光的老母亲了。夏闻自从史光替了他一劫死后他便拾起了史光的责任,把史光的母亲当作自己的妈妈一样照顾,可如今,他也死了,等到他浑浑噩噩的飘荡了几天有了意识之后才发现,他的尸体被安葬在了公家的墓园里,别的他都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可唯一只有妈了。上次史光死了,妈就缓了好久,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史光的妈妈把寄托放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如果妈知道夏闻也死了……所以夏闻才会再司谷彦凌晨两点,一言不发的独自一人带着两罐啤酒,深夜独自前来,感到那么诧异。想到这儿,夏闻觉得万分愧疚,他没能照顾好史光的妈妈,他的承诺,也还没有兑现。看着司谷彦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守在他的墓前,夏闻心里涌过了一丝异样的情感,从前他就知道涧清河的这个私人金牌秘书对自己很有好感,可惜,现在却无论夏闻再怎么在司谷彦面前晃悠,司谷彦也感觉不到了。就在夏闻放弃了挣扎,颓废的躺在司谷彦身边,抬头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他身上穿过,心中怅然时,灵魂体的他肩处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偏头看去,肩膀被一柄黑色的弯钩穿肩而过!一个浑身被黑气萦绕,看不清正脸的黑色人形物体,手上冷酷的缠绕着锁链,而锁链的终端,便是那个大弯钩。弯钩刺入魂体,那触及灵魂的疼痛,让夏闻终于在一次贴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疼,以至于疼的他险些叫了出来。“您,便是黑无常大人?”
夏闻忍着疼问到。魂体桀桀笑了,那声音让人汗毛直立,手一扯,那臂上缠绕的铁链就把夏闻往前一带,扯得他整个魂体往前一个踉跄。“对付你这种小鬼,哪里需要黑无常大人亲临,跟我走吧,老实点儿还能少受点苦。”
夏闻忍着疼,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司谷彦,知道自己怕是没机会了,便点点头:“那是自然,我理解。不过……可否劳烦阴差大人将我肩上的东西卸去,这玩意儿实在是有些疼啊。”
夏闻苦笑说。阴差见夏闻的态度着实不错,语气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拒绝了:“别废话,走。”
……“且慢!”
司谷彦看着白杳矜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一阵喊,奇怪道:“白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白杳矜没有回复司谷彦,而是对那个阴差道:“阴差大人,在下白杳矜,关于您身边这个新魂,能否通融一二。”
司谷彦整个人一顿,看着白杳矜对着空气说话,仿佛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盯着白杳矜看向的空气。这里是夏闻的墓,白杳矜在这里对着空气喊阴差,难道……这个世上真有亡灵,那夏闻他!白杳矜本来都想好了,如果这个阴差不通融……那她也就只能搬出黑白无常出来唬鬼了,可谁料,那个阴差一看就白杳矜便愣了一下,随后从那黑袍里发出一声笑,道:“哦,是您啊,好说,好说,上次托小姐的福,小鬼还没来得及报答,这位先生是小姐的朋友?”
看那个阴差对自己如此熟络,白杳矜却是没有印象的,杖二摸不着头脑问:“你认识我?”
“小姐忘了,上次见面我还是个闲散的拘魂小鬼,拖了小姐的福,小鬼才能晋升到今天这个品阶,我还没谢过您呢。”
阴差和善的说道。白杳矜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您便是上次勾康尤鬼魂的那位,那可真是巧了。”
原来,这位阴差就是上次白杳矜车祸遇见的那个可怜的拘魂鬼,兴许是那次之后,这拘魂鬼带着康尤的恶灵交差,功德值满,晋升成阴差了吧。“那既然这位先生是小姐的朋友,我今日也就不勾他的魂了,只不过……小姐知道的吧,魂魄留在人间,若没有契机,便是一时躲过了阴差留下来,以后再碰见其他阴差……那那个时候我可就没办法了,毕竟,也不是所有阴差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夏闻一听刚才对着自己还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扯链子的鬼差现在对白杳矜那般客气,心中腹诽道:好说话?麻烦你先看看我肩膀上的锁魂钩好吗。“哟,抱歉抱歉,遇见故人一时都忘记先生你了,冒犯。”
阴差仿佛听见了夏闻的心声,回过头来便将手里的锁魂钩给收了回来。夏闻一脸懵:这阴差能听见我的心声?阴差笑了:“那是自然,魂体本来就是靠想法精神交流。”
“谢过这位阴差大人了,今天让您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另外,恭贺您晋升阴差,下次有机会再见,我定请您喝壶好蛋酒。”
白杳矜对着空气作了个揖。鬼魂不喜欢鸡,却是及喜欢蛋的,如果能和酒水一起,那就更好了。“客气。”
说道着,阴差摆摆手,然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白小姐,刚才……你是在和谁说话?”
司谷彦双耳一阵轰鸣,脑海中猜想到可能的结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声音有些颤抖。白杳矜看了一眼夏闻,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想了想,回过头来便在司谷彦眼前一扫。司谷彦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微凉流过,下一刻睁眼,便看见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夏闻!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司谷彦顿时冲了上去,却不曾想,双手挥过的,只是一片空气。他低头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一次不信邪的从夏闻身上挥过,不出意料的,他还是什么都没触碰到。“怎么……会这样。”
夏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死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还能有一天再和司先生对话。杳矜,你怎么会……和刚才那个鬼差认识?”
夏闻其实是想问的,白杳矜怎么能够看见他,并且,自从他自己做了鬼之后才发现,好像他对白杳矜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是哪里微妙,但那种感觉就仿佛……同类?对,那种感觉就是白杳矜仿佛和他是同类一般,非常的,熟悉。白杳矜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不过……你们大半夜的确定要在这墓园叙旧?”